笔记

余秋雨《中国文脉》经典语录

余秋雨在《中国文脉》里经常描写的那类人。这群人物不是英雄豪杰,也未必是元凶巨恶。他们的社会地位可能极低,也可能极高。很难说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但由于他们的存在,很多简单的事情变得混沌、暧昧、肮脏,许多祥和的人际关系变得紧张、尴尬、、、他们绝不想对什么负责,而且确实也无法让他们负责。

中国文脉经典语录

一、李白见到杜甫也是眼睛一亮。他历来不太懂得识人,经常上当受骗,但那是在官场和市井。如果要他来识别一个诗人,他却很难看错。即便完全不认识,只要吟诵几首、交谈几句,便能立即做出判断。杜甫让他惊叹,因此两人很快成为好友。他当然不能预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将与他一起成为执掌华夏文明诗歌王国数千年的王者之尊而无人能够觊觎;但他已感受到,无法阻挡的天才之风正扑面而来。——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唐代的长安绝不会盛气凌人地把异域民众的到来看成是一种归顺和慑服。恰恰相反,它是各方文明的虔诚崇拜者。它很明白,不是自己“宽容”了别的文明,而是自己离不开别的文明,离开了,就会索然无味、僵硬萎缩。因此,它由衷地学会了欣赏和追随。主人的这种态度,一切外来文明很快就敏感地觉察到了,因此更愿意以长安为家,落地生根。长安有一份充足的自信,不担心外来文明会把自己淹没。说得更准确一点,它对这个问题连想也没有想过。就像一个美丽的山谷,绝不会防范每天有成群的鸟雀蝴蝶从山外飞来,也不会警惕陌生的野花异草在随风摇曳。如果警惕了、防范了,它就不再美丽了。因此,盛唐之盛,首先盛在精神;大唐之大,首先大在心态。——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他不明白,他所排列的从尧到孟子的所谓“道统”是一种理论假设,而一个泱泱大国的广大民众却需要有自己的宗教信仰,这种宗教信仰在实际展开时,往往伴有特殊的非理性仪式。儒家学者再高明,也只是整个社会结构中极小的一部分,不应该以自己的思维逻辑来框范天下。尤其是对于他们很少有发言权的关于生命的终极意义和彼岸世界等课题,更不应该阻止别人去思考。——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也就是说,每个试图把中国文脉接通到自己身上的年轻人,首先要从当代文化圈的吵嚷和装扮中逃出,滤净心胸,腾空而起,静静地遨游于从神话到《诗经》

五、荣格说,一切文化都会沉淀为人格。因此,深刻意义上的文化史,也就是集体人格史。——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法家当然还会层出不穷,而且往往是,书运越衰,书家越多。这是因为,文化之衰,首先表现为巨匠寥落,因此也就失去了重心、失去了向往、失去了等级、失去了裁断,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且,猴子总比老虎活跃得多、热闹得多。也许老虎还在,却在一片猿啼声中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时间一长,自信渐失,虎威全无。——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品位决定等级,等级构成文脉——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小人需要博取同情。明火执仗的强盗、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是恶人而不是小人,小人没有这份胆气,需要掩饰和躲藏。他们反复向别人解释,自己是天底下受损失最大的人,自己是弱者,弱得不能再弱了,似乎生就是被别人欺侮的料。在他们企图吞噬别人产权、名誉乃至身家性命的时候,他们甚至会让低沉的喉音、含泪的双眼、颤抖的脸颊、欲说还休的语调一起上阵,逻辑说不圆通时便哽哽咽咽地糊弄过去,你还能不同情?——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唐代,把文学的各个最佳可能,都轮番演绎了一遍。请看,从发轫,到飞扬,到悲哀,到反观,到个人,到凄迷,各种文学意味都以最强烈的方式展现了,几乎没有重大缺漏——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从屈原开始,中国文人的被嫉受诬,将成为一个纵贯两千多年的主题。而且,所有的高贵和美好,也都将从这个主题中产生——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一、我感兴趣的则是,打得不可开交的黄帝和炎帝,会预料几千年后这里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看成是“炎黄子孙”吗?如果略有预感,他们满脸血污的表情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炎黄子孙?”他们如果能够预感到这个名词,两人乌黑的眼珠必然会闪出惊惧,“我们这对不共戴天的死敌,居然将永远地联名并肩,一起接受世代子孙的供奉?”想到这里,他们一定会后退几步,不知所措,如泥塑木雕。这种预感当然无法产生,由他们开始的同胞内斗将延续长久。用同样的肤色外貌喊叫着同样的语言,然后流出同样血缘的鲜血。——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二、历史的自然通道本应该如万古长夜。从黑暗的起点,经由丛林竞争、血腥互残,通向黑暗的终点。万古长夜里应该也会有一些星星在天空闪耀吧?问题是,能使星星闪耀的光源在哪里?于是,不知是什么伟大的力量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让几个最大的精神光源同时出现在世界上。顷刻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从此,人类也就从根本上告别荒昧,开始走向人文、走向理性、走向高贵。——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三、宋代历时三百二十年,这期间西方仍然陷落在中世纪的漫漫荒路中,只有意大利佛罗伦萨那几条由鹅卵石铺成的深巷间,开始出现一点社会的清风。在南宋王朝最终结束的那一年,被称为欧洲中世纪最后一个诗人的但丁才十四岁。直到一百七十年后,文艺复兴的第一位大师达芬奇才出生。可见宋代的辉煌,在当时的世界上堪称独步——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四、天下最大的烈火,总是由最小的草梗点燃——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五、展示了黄河流域的平和、安详、寻常、世俗,以及有节制的谴责和愉悦。——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六、就像中国人在宗教音乐和现代舞蹈上远远比不上世界上有些民族一样,唐诗是人类在古典诗歌领域的巍峨巅峰,很难找到可以与它比肩的对象。——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七、诸子百家都在大声地宣讲各种问题,连庄子也用寓言在启迪世人,屈原却不。他不回答,不宣讲,也不启迪他人,只是提问,没完没了地提问,而且似乎永远无解。从宣讲到提问,从解答到无解,这就是诸子与屈原的区别。说大了,也是学者和诗人的区别、教师和诗人的区别、谋士与诗人的区别。划出了这么多区别,也就有了诗人。从此,中国文脉出现了重大变化。不再合唱,不再聚众,不再宣讲。在主脉的地位,出现了行吟在江风草泽边那个衣饰奇特的身影,孤傲而天真,凄楚而高贵,离群而悯人。他不太像执掌文脉的人,但他执掌了;他被官场放逐,却被文学请回;他似乎无处可去,却终于无处不在。——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八、有时,不读书也能构建深远的情怀,甚至比读书还更能构建。这是因为,我们在失去文字参照的时候也摆脱了思维羁绊,容易在茫然间获得大气。——余秋雨《中国文脉》

十九、田园是“此岸理想”,桃花源是“彼岸理想”。终点在彼岸,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终点,因此也可以不把它当做终点。——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传说和神话为什么常常受到历史学家的鄙视?因为它们不在乎时间和空间的具体限定,又许诺了夸张和想象的充分自由。但是,超越这些限定、享有这些自由的,极有可能是人类的信念、理想和祈愿,这就远比历史学重要了。历史学作为世间千万学科中的一门学科,并没有凌驾全部精神领域的权力。——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一、气压总是那么低,湿度总是那么高,天光总是那么暗,世情总是那么悬,禁令总是那么多,冷眼总是那么密,连最美好的事物也总是以沉闷为背景,结果也都有点变态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二、所谓伟大的时代,也就是大家都不把小人放在眼里的时代。这个定义十分精彩。小人总有,但他们的地位与时代本身的重量成反比。既然专制极权和政治乱世造就了小人,既然庸众意识和恐惧心理助长了小人,那么,如果出现了一种强大的精神气压,使小人在社会上从中心退到旁侧、从高位降到低位、从主宰变成赘余,这个时代已经在问鼎伟大。——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三、,就应该恭恭敬敬地站那么久;我们来日无多,更要抓住这恭敬的机会。前前后后的排队者闻之肃然。大家重新收拾心情,整理步履,悄悄地向宋代逼近。——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四、必须说明,科举考试中要写作诗赋文章,使得天南地北无数考生都要长久地投入这种训练,这对文学本身倒未必是一件好事。有的研究者认为科举考试对唐宋文学有推动作用,我的观点正恰相反,认为科举考试最对不起的恰恰是文学。文学一进入考场已经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作。——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五、有没有法律管小人?很难。小人基本上不犯法。这便是小人更让人感到可怕的地方。《水浒传》

二十六、听到赦令时,李白正行经至夔州一带,他欣喜莫名,立即转身搭船,东下江陵。他在船头上吟出了一首不知多少中国人都会随口背诵的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快,快,快!赶快逃出连自己也完全没有弄明白的政治泥淖,去追赶失落已久的诗情。追赶诗情也就是追赶自我,那个曾经被九州所熟悉、被妻子抱住不放的自我,那个自以为找到了却反而失落了的自我。这次回头追赶,有朝霞相送,有江流作证,有猿声鼓励,有万山让路,因此,负载得越来越沉重的生命之船又重新变成了轻舟。只不过,习习江风感受到了,这位站在船头上的男子已经白发斑斑。这年他已经五十八岁,他能追赶到的生命只有四年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七、中国人最经受不住传说的冲击。如果传说带有戏剧性和刺激性,那就更会变成一种千古爱憎。但是,越是带有戏剧性和刺激性,大多离真实性也就越远,因此很多千古爱憎总是疑点重重,想起来真让人害怕。——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八、其实,过度纯净就成了玻璃器皿,天天擦拭得玲珑剔透,总也无法改变它的小、薄、脆。不知哪一天,在某次擦拭中可能因稍稍用力过度而裂成碎片,而碎片还会割手。何况,玻璃也是化合物质,哪里说得上绝对的纯净?——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十九、在他看来,既然没有一方是英雄的行为,他也不想去认真地评判谁是谁非。鲜血的教训,难道一定要用新的鲜血来记述吗?不,他在一批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文人名士的新坟丛中,猛烈地憬悟到生命的极度卑微和极度珍贵,他横下心来伸出双手,要以生命的名义索回一点自主和自由。他到过广武山和苏门山,看到过废墟,听到过啸声,他已是一个独特的人,正在向他心目中的“大人”靠近。——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李煜又一次充分证明了“政脉”与“文脉”是两件事。在那个受尽屈辱的俘居小楼,在他时时受到死亡威胁而且确实也很快被毒死的生命余隙之中,明月夜风知道:中国文脉光顾此处。从此,“春花秋月”、“一江春水”、“不堪回首”、“流水落花”、“天上人间”、“仓皇辞庙”等等意绪,以及承载它们的“长短句”的节奏,将深深嵌入中国文化;而这个倒霉皇帝所奠定的那种文学样式“词”,将成为俘虏他的王朝的第一文学标帜。——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社会上特别痛恨的都不是各种类型的小人。我们痛恨口出狂言的青年,我们痛恨死死纠缠异性的情痴,我们痛恨极端的激进派或保守派,我们痛恨跋扈、妖惑、酸腐、固执,我们痛恨这痛恨那,却不会痛恨那些没有立场的游魂、转瞬即逝的笑脸、无法验证的美言、无可检收的许诺。很长时间我们都以某种意识形态的立场决定自己的情感投向,而小人在这方面是无可无不可的,因此容易同时讨好两面,至少被两面都看成中间状态的友邻。我们厌恶愚昧,小人智商不低;我们厌恶野蛮,小人在多数情况下不干血淋淋的蠢事。结果,我们苛刻地垂顾着各色人等,却独独把小人给放过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二、诸葛亮的文句所写,是君臣之情;曹操的文句所写,是宇宙人生。——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三、人类很多大文明,都灭亡在思维的荒原之中。如果早一点有人找到了赖以生存的初始密码,重新抖擞起独特的生命力,也就有可能避免灭亡。因此,就特别尊重一切濒临灭亡时的思考者。——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四、,那对强劲的父子被滑腻腻的长蛇终于缠到连呼号都发不出声音的地步。想想那尊雕塑吧,你能不怕?——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五、这就像大鹏和鸿雁相遇,一时间巨翅翻舞,山川共仰。但他们分别之后,鸿雁不断为这次相遇高鸣低吟,而大鹏则已悠游于南溟北海,无牵无碍。差异如此之大,但他们都是长空伟翼,九天骄影——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六、我相信,历史上许多钢铸铁浇般的政治家、军事家最终悲怆辞世的时候,最痛恨的不是自己明确的政敌和对手,而是曾经给过自己很多腻耳的佳言和突变的脸色,最终还说不清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的那些人物。处于弥留之际的政治家和军事家颤动着嘴唇艰难地吐出一个词:“小人……”——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七、唐代懂得崇拜,懂得从盛世反过来崇拜乱世,懂得文化极品不管出于何世都只能是唯一。这,就是唐代之所以是唐代——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八、我很同情今天的这些“五陵年少”。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灌输了一种“乱世哲学”,处处划界,天天警惕,时时敏感。他们把权谋当做了智慧,把自闭当做了文化,把本土当做了天下。而且,以为这样才能实现“尊严”。这种怯懦而又狂躁的自卑心理,转眼就装扮成了龇牙咧嘴的英雄主义和悲情主义,有时也能感染一些人,形成一个起哄式的“互慰结构”。结果,心理天地越来越小,排外情绪越来越重,只能由自闭而走向自萎。——余秋雨《中国文脉》

三十九、是“悬崖独吟曲”。——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小人用卑微的生命粘贴住一具高贵的生命,高贵的生命之所以高贵就在于受不得污辱,然而高贵的生命不想受污辱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一旦付出代价后人们才发现生命的天平严重失衡。这种失衡又倒过来在社会上普及着新的恐惧:与小人较劲犯不着。中国社会流行的那句俗语“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实在充满了无数次失败后的无奈情绪。谁都明白,这句话所说的不是躲盗贼,不是躲灾害,而是躲小人。好人都躲着小人,久而久之,小人被一些无知者羡慕,他们的队伍扩大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一、稷下学者们独立于官场之外的文化立场虽然很难在不同的时代完整保持,而那种关切大政、一心弘道、忧国忧民、勇于进谏的品格却被广泛继承下来。反之,那种与稷下学宫格格不入的趋炎附势、无视多元、毁损他人、排斥异己的行为,则被永远鄙视。——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二、有人说,对文学,应让人们自由取用,不要划分高低。这是典型的“文学民粹主义”,似是而非。就个人而言,不经过基本教育,何能自由取用?鼠目寸光,井蛙观天,恰恰违背了“自由”的本义;就整体而言,如果在精神文化上也不分高低,你就会失去民族的大道、人类的尊严,一切都将在众声喧哗中不可收拾。——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三、感冒无药可治,因此世上感冒药最多;同样,中国近、现代文学成果寥落,因此研究队伍最大。研究队伍一大就必然出现夸张、伪饰、围诼、把玩的风尚,结果只能在社会上大幅度贬损文学的形象。一般正常的读者,已经不愿意光顾这个喧闹不已的小树林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四、平心而论,唐代的军队并不太强,在边界战争中打过很多败仗。唐代的疆域也不算太大,既比不过它之前的汉代,也比不过之后的元、明、清。因此,如果纯粹从军事、政治的角度来看,唐代有很多可指摘之处。但是,一代代中国人都深深地喜欢上了唐代,远比那些由于穷兵黩武、排外保守而显得强硬的时代更喜欢。这一事实证明,广大民众固然不愿意国家衰落,却也不欣赏那种失去美好精神心态的国力和军力。民众的“喜欢”,就像我们现在所说的“幸福指数”,除了需要有安全上和经济上的基本保证外,又必须超越这些基本保证,谋求身心自由、个性权利、诗化生存——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五、刻石。唐太宗自己的书法很好,但刻石用字,全由怀仁和尚一个个地从王羲之遗墨中去找、去选、去集。皇权对文化谦逊到这个地步,让人感动。但细细一想,又觉正常。这正像唐代之后的文化智者只敢吟咏唐诗,却不敢大言赶超唐诗。同样,全世界的文化智者都不会大言赶超古希腊的哲学、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莎士比亚的戏剧。——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六、不同的文化人格,在社会上被接受的程度很不一样。正是这种不一样,决定了一个民族、一个社会的素质。——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七、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原来,他把自己的死亡看成是一个实行儒学的文化行为。中国文化一旦沉淀为人格,经常会出现这种奇崛响亮的生命形象。这在其他文明中并不多见——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八、每年端午节为了纪念屈原包粽子、划龙舟的时候,完全不分地域。不管是当时被楚国侵略过的地方,还是把楚国灭亡的地方,都在纪念。当年的“国界”,早就被诗句打通,根本不存在政治爱恨了。那粽子,那龙舟,是献给诗人的。中国民众再慷慨,也不会把两千多年的虔诚,送给另一种人。老百姓比文化人更懂得:文化无界,文化无价。文化,切莫自卑。——余秋雨《中国文脉》

四十九、一头是广泛的社会责任,一头是自我的精神固守,看似完全对立、水火不容,却在互相抵牾和撞合中构成了一个近似于周易八卦的互补涡旋。在互补中仍然互斥,虽互斥又仍然互补,就这样紧紧咬在一起,难分彼此,永远旋动。——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愤世嫉俗而又宣布与世无争,安贫乐道而又天天都在嫉恨。从总体而言他们的人生状态都不大好,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他们缺少透彻的的思维,独立的坚守,无私的奉献,响亮的馈赠。他们的生活旋律比较单一:在隐忍中期待,在期待中隐忍。——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一、国近代人文知识分子还有一种令人吃惊的常见病,那就是习惯于作“逆向扮演”。他们把古代哲学中相反相成的涡旋模式用到了油滑的机巧层面,往往用极端的方式扮演各种角色,又轻易地滑到另一极端,还是在扮演。例如,不少沉溺“国学”极深的人,可以在国运危殆之时轻易弃“国”,成为汉奸,像罗振玉、郑孝胥、周作人、梁鸿志、胡兰成等等都是如此。后来,那些在极左时期制造灾难的文人,转眼也会变成追查灾难的“斗士”,两头都扮演得慷慨激昂。直到今天,不少在传媒上最具攻击性的文人仍然喜欢“逆向扮演”,完全不在乎言行不一、内外分裂、前后矛盾。这种情况,在国际知识界很难找到可类比的群体,当然,也严重贬低了中国人文知识分子在社会上的整体形象。——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二、美国诗人惠特曼说:所谓诗人,就是那种把过去、现在和将来融为一体的人。当然,惠特曼所说的是少数真正的伟大诗人。——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三、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去聆听今人演奏的《广陵散》

五十四、人类最勇敢的脚步,往往毫无路标可寻;人类最悲壮的脚步,则以白骨为路标——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五、艺术世界的至高部位总是充满神秘。企图显释者,必得曲解。只有放弃刻板的世俗思维和学术思维,才能踏进艺术之门。——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六、文化在乱世中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魅力。它不再纯净,而总是以黑暗为背景,以邪恶为邻居,以不安为表情。大多正邪相生、黑白相间,甚至像波德莱尔所说的,是“恶之花”。——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七、个人对于自己生命的形成、处境、病衰都是无法控制的,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如何结束生命。——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八、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余秋雨《中国文脉》

五十九、之后历史上一切有文学才华的学人,都不会不粘上庄子。这个现象很奇怪,对于其他“子”,都因为思想观念的差异而有明显的取舍,但庄子却例外。没有人会不喜欢他讲的那些寓言故事,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与南天北海融为一体的自由精神,没有人会不喜欢他时而巨鸟、时而大鱼、时而飞蝶的想象空间。在这个意义上,形象大于思维,文学大于哲学,活泼大于庄严。——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第一个君位世袭的王朝——夏。君王世袭制的建立,很容易被激进的现代学人诟病,认为这个曾经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终于要安排子孙把财富和权力永远集中在自家门内,成为“家天下”。其实,这是在用现代小农思维和市民心理贬低远古巨人。一种重大政治制度的长久建立,大多是当时当地生产力发展和各种社会需要的综合成果,而不会仅仅出于个人私欲。否则,为什么人类所有重大的古文明都会必然地进入帝国时代?——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一、人世间做任何事,往往因刚劲而失度,因温敛而失品——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二、历史只要到了这种让两个杰出男子毫无个人情绪地默默对峙的时分,总是立即变得十分深刻,每个时辰都有万钧之力。中国人的历史观,实在被那种故事化的浅薄深深毒害了,已经难于品味这种互相激赏中的生死对立,已经无法体验这种相顾无言中的冤家知己。——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三、那就出发吧。什么都可以舍弃,投身走一段长长的路程——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四、就是文化大才与专业书家的区别了。专业书家不管何时何地,笔下比较均衡,起落不大;而文化大家则凭才气驰骋,高低险夷,任由天机。——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五、但是,废除了科举制度的中国有了新式教学,却没能从制度上解决管理人才的选拔问题。新型的学者在成批地产生,留学外国的科学家在一船船地回来,但管理他们的官员又是从何产生的呢?科举制度给过我们一种远年的浪漫,一种理性的构想,尽管这种浪漫的构想最终不成样子。但是,今天当我们还没有构建起一种科学的官吏选拔机制,那就还没有资格来嘲笑它。——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六、一种出乎意料的情形是礼貌、文雅和恭敬中的亲热,这是他们社交上的特征。在欧洲常见的争闹、打斗和流血的事,这里却不会发生,即使在酩酊大醉中也是一样。忠厚是随处可见的高贵品质。他们的车子和其他财物既不用锁,也无须看管,并没有人会偷窃。他们的牲畜如果走失了,大家会帮着寻找,很快就能物归原主。粮食虽然时常匮乏,但他们对于救济贫民却十分慷慨。读着这样的记载,我有点汗颜,相信很多同胞也会如此。宋代经过了多少战祸荼毒,留下的文明居然是这样,真该为我们的祖先叫好。我希望历史学家们不要再为宋代终于被元代取代而继续羞辱它了。真的,它没有那么糟糕,在很多方面,比我们今天还好。——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七、以宫廷故事挤走市井实况,甚至挤走九州民生,这是中国“官本位”思维的最典型例证。——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八、人很脆弱,从肢体结构到神经系统都是这样,不能深责;但毕竟还有一些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重新思考哲学、历史以及生命的存在方式,于是,一种独特的人生风范,便从黑暗、混乱、血腥的挤压中飘然而出。——余秋雨《中国文脉》

六十九、与世界上其他古老帝国总是互相远征、互毁文明的情形不同,历代中国人内战再激烈,也只是为了争夺对华夏文明的正统继承权,因此无论胜败都不会自毁文明。即便是周边地区的游牧群落入主中原,也迟早会成为华夏文明中的一员。——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中的无赖小人牛二缠上了英雄杨志,杨志一躲再躲也躲不开,只能把他杀了,但犯法的是杨志,不是牛二。——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一、一切动作感涨满其间,却又毫不鲁莽,优雅地引发乡间村乐,咏之于江边白鹭舞之于月下乔木。终于由时间定格,凝为经典。——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二、在巨大的政治乱局中,最痛苦的是百姓,最狼狈的是诗人。诗人为什么最狼狈?第一,因为他们敏感,满目疮痍使他们五内俱焚;第二,是因为他们自信,一见危难就想按照自己的逻辑采取行动;第三,是因为他们幼稚,不知道乱世逻辑和他们的心理逻辑全然不同,他们的行动不仅处处碰壁,而且显得可笑、可怜。——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三、李白、杜甫、王维,三位巨匠,三个好险。由此足可说明,一切伟大的文化现象在实际生存状态上,都是从最狭窄的独木桥上颤颤巍巍走过来的,都是从最脆弱的攀崖藤上抖抖索索爬过来的。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烟消云散。三个人的危机还说明,如果想把不属于文化范畴的罪名强加在文化天才身上,实在是易如反掌。而且,他们确实也天天给别人提供着这方面的把柄。他们的名声又使他们的这些弱点被无限地放大,使他们无法逃遁。他们的命运像软面团一样被老老少少的手掌随意搓捏,他们的傻事像肥皂泡一样被各种各样的“事后诸葛亮”不断吹大。在中国,没有人会问,这些捏软面团和吹肥皂泡的人,自己当初在干什么,又从何处获得了折磨李白、杜甫、王维的资格和权力。但是,不管什么样的手和嘴可——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四、老子更明白自己是老子,孔子也更明白自己是孔子了。他们会更明确地走一条相反的路。什么都不一样,只有两点相同:一、他们都是百代君子;二、他们都会长途跋涉。他们都要把自己伟大的学说变成长长的脚印。——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五、桃花源的独自美好,容不得异质介入。那位渔人的偶尔进入引动传播,而传播又必然导致异质介入。因此,陶渊明选择了一个更具有哲学深度的结局——桃花源永久地消失于被重新寻找的可能性之外。桃花源中人虽不知外界,却严防外界,在渔人离开前叮嘱“不足为外人道也”。渔人背叛了这个叮嘱,出来时一路留下标记,并且终于让执政的太守知道了。但结果是,太守派人跟着他循着标记寻找,全然迷路。更有趣的是,一个品行高尚的隐士闻讯后也来找,同样失败。陶渊明借此划出一条界限,桃花源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隐士天地,那些以名声、学识、姿态相标榜的“高人”,也不能触及它。——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六、朱元璋在发展经济、利益民生、保境安民等方面做了很多好事,不失为中国历史上一个有能力、有作为的皇帝;但在文化上,他用力的方向主要是负面的,留下的遗产也主要是负面的。他以高压专制所造成的文化心理气氛,剥夺了精英思维,剥夺了生命尊严,剥夺了原创激情,后果非常严重。例如,连科学技术也难于发展了。明代建立之初,中国的科技还领先世界,但终于落后了,这个转折就在明代。现在越来越多的智者已经认识到,文化气氛能够左右社会发展,对此我能够提供的最雄辩的例子,就是明代。——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七、我理解我的同道,谁也不愿往小人的世界深潜,因为这委实是一件令人气闷乃至恶心的事。既然生活中避小人唯恐不远,为何还要让自己的笔去长时间地沾染他们呢?但是,回避显然不是办法。既然人们都遇到了这个梦魇却缺少人来呼喊,既然呼喊几下说不定能把梦魇暂时驱除一下,既然暂时的驱除有助于增强人们对于正义的信心,那么,为什么要回避呢?——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八、看到姑娘漂亮,估计会在太子那里得宠,于是一路上百般奉承,以求留下个好印象。这种脑筋,虽不高尚却也不邪恶,属于寻常世俗心态,不足为奇,算不上我们所说的小人;看到姑娘漂亮,想入非非,企图有所沾染,暗结某种私情。这种脑筋,竟敢把一国的太子当做情敌,简直胆大妄为。但如果付诸实施,倒也算是人生的大手笔;为了情欲无视生命,即便荒唐也不是小人作为。费无忌动的脑筋完全不同,他认为如此漂亮的姑娘应该献给正当权的楚平王。——余秋雨《中国文脉》

七十九、屈原自己没有想到,他给两千多年的中国历史开了一个大玩笑。玩笑的项目有这样两个方面——一、大家都习惯于称他“爱国诗人”,但他明明把“离”国作为他的主题。他曾经为楚抗秦,但正是这个秦国,在他身后统一了中国,成了后世“爱国主义”概念中真正的“国”。二、他写的楚辞,艰深而华赡,民众几乎都不能读懂,但他却具备了最高的普及性,每年端午节出现的全民欢庆,不分秦楚,不分雅俗。这两大玩笑也可以说是两大误会,却对文脉意义重大。第一个误会说明,中国官场的政治权脉试图拉拢文脉,为自己加持;第二个误会说明,世俗的神祇崇拜也试图借文脉,来自我提升。总之,到了屈原,文脉已经健壮,被“政脉”和“世脉”深深觊觎,并频频拉扯。说“绑架”太重,就说“强邀”吧。——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世上有很多文化,自由而不精致;又有很多文化,精致而不自由。稷下学宫以尊重为基础,把这两者统一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一、一个吟者因冠冕而喑哑了歌声,才是真正值得惋叹的;一个诗人因功名而丢失了诗情,才是真正让人可惜的;一个天才因政务而陷入平庸,才是真正需要抱怨的。而如果连文学史也失去了文学坐标,那就需要把惋叹、可惜、抱怨加在一起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二、十九世纪末,列强兴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文化像水,而领土像盘,当一个盘子被一块块分裂,水怎么还盛得住?但是,大家对于这个趋势都束手无策。中华文明有一万个理由延续下去,却又有一万零一个理由终结在十九世纪,因此,这一个“世纪末”分量很重。——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三、我的文化史观,向来反对“历史平均主义”。“历史平均主义”在现代,也可以称为“教科书主义”,即为了课程分量的月月均衡,年年均衡、总是章章节节等时等量,匀速推进。这种做法,必然会把巨峰削矮、大川填平,使中国文化成为一片平庸的原野,令人疲惫和困顿。——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四、人的低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屈服,一种是在试炼着扛起泰山的姿态,但看起来也像是屈服。《中国文脉》

八十五、种被关注的苦难就已经不是最彻底的苦难,一种被描写的苦难更加不再是无望的泥潭。中国从来没有一个文人,像杜甫那样用那么多诗句告诉全社会苦难存在的方位和形态,以及苦难承受者的无辜和无奈。因此,杜甫成了中国文化史上最完整的“同情语法”的创建者。后来中国文人在面对民间疾苦时所产生的心理程序,至少有一半与他有关。——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六、的。据王国维考证,最后一篇是《匈奴列传》

八十七、心里想的是,让一个人拔离乱世投入书海,是一种惊人的体验;再让他拔离书海投入幻想,体验更为特殊——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八、有人根据他们的凄凉后事断言大文豪、大诗人、大学者、大历史学家不能从政。这就错了。他们不从政也未必不凄凉,别人从政也未必不凄凉。凄凉是天地对一切高贵人生的自然总结,而不具备任何价值判断。在我看来,这些人从政确实也有毛病,其中最大的毛病是容易受到漂亮言辞和动人表情的误导,重用一些不大不小的文人,而在这些文人中则常常拥挤着极高比例的小人。对此,王安石和司马光两方面都承受到了。王安石的首席助手吕惠卿最终成了用最险恶的方法揭发王安石的人,而司马光的铁杆拥戴者蔡京最终也成了用最疯狂的手段清算司马光的人,这是多么相似又多么沉痛的教训!但是,即便把所有的教训加在一起,也不能得出王安石、司马光他们不能从政的结论。——余秋雨《中国文脉》

八十九、我想,人们总是太自以为是。争得了一点权力、名声和财富就疯狂膨胀,随心所欲地挑动阶级斗争、族群对立,制造了大量的人间悲剧。一场地震,至少昭示天下,谁也没有乾坤在手、宇宙在握。只要天地略略生气,那么,刚刚还在热闹着的运动、批判、激愤,全都连儿戏也算不上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荒诞的恐怖是一种无逻辑的恐怖,而无逻辑的恐怖正是世间最严重的恐怖。——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一、用忠奸,是非,善恶来概括世上的一切斗争,实在是一种太狭隘的观念。很多最大的斗争往往发生在文明共创者之间。如果对手是奸佞、恶棍,反倒容易了结。长期不能了结的,大多各有庄严的持守。遗憾的是,这个由炎黄之战首度展示的深刻道理很少有人领会,因此历来总把一部部难于裁断的伤痛历史,全然读成了通俗的黑白故事。——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二、三次灭佛,前后历时四百年,三个庙号都带有一个“武”字的皇帝,把中国传统的政治文化对于佛教的警惕发泄得淋漓尽致。——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三、很多事,即使参与了,也未必懂得。——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四、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地消失了。他写了那么多历史人物的精彩故事,自己的故事却没有结尾。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结尾,他知道有了《史记》

九十五、将人生看做“朝露”的曹操,可以把有限的一生闹得轰轰烈烈,却不会把金银财宝堆在死后的墓葬里享受虚妄的永恒。作为一个生命的强者,他拒绝在生命结束之后的无聊奢侈。他甚至觉得,那些过于奢侈的墓葬频频被盗,真是活该。在戎马倥偬的年月,很多大大小小的军事团队都会以就地盗掘富豪之墓的方式来补充兵饷。据说,曹操也曾命令军士做过这样的事,甚至在军中设置过一个开发墓丘的官职,叫“发丘中郎将”。这个名称,有点幽默。曹操既鄙视厚葬,又担心自己的坟墓被盗,因此竭力主张薄葬。他死时,遗嘱“敛以时服,无藏金银财宝”。所谓“时服”,也就是平常所穿的衣服。——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六、要知道,让已经濒于崩溃的世道快速灭绝是痛快的,而要炼石修补则难上加难。但在华夏土地上,请相信,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出来。文明的规则,并不是一旦创建就会永享太平,也不是一旦破裂就会全盘散架。天下是补出来的,世道也是补出来的。最好的救世者也就是最好的修补匠。后代很多子孙,要么谋求改朝换代,要么试图造反夺权,虽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却常常把那些明明可以弥补、改良的天地砸得粉碎,一次次让社会支付惨重的代价。结果,人们看到,许多号称开天辟地的济世英雄,很可能是骚扰民生的破坏力量。他们为了要让自己的破坏变得合理,总是竭力否定被破坏对象——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七、和他都终结不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八、尽管小人在整体上祸害久远,但就他们的个体生命而言,大多也是可怜人,包括其中最令人厌烦的文痞型小人,无非也就是一些喝了“狼奶”的失败者和抑郁者。他们,还有被拯救的可能。冷落他们,搁置他们,然后拯救他们,这便是当今君子的责任。说到底,他们是在一个缺少关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一群,因此也应该受到关爱。我们鄙弃的,是他们以往的作恶方式,以及他们在历史上的集合状态。——余秋雨《中国文脉》

九十九、我一直以为,王懿荣是真正的大丈夫,在国难当头的关口上成了民族英雄。他研究的是金石,自己却成了中国文化中铿锵的金石;他发现的是“龙骨”,自己却成了中华民族真正的“龙骨”。——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他觉得,一个与自己有关的悬念落地了,他已经可以停笔。这之后,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到底活了多久,又是怎么逝世的,逝世在何处,都不清楚。——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一、那位老人对我们的爱,已经与他的生命等量齐观。因此,在他生命结束时,也要我们陪伴。那盆越燃越旺的火,映照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他想用烈火,把我们与他熔成一体。结果,与历史上无数次证明的那样,因爱而毁灭、而断裂。——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二、浩荡的历史进程容不得太多的单向情感,复杂的政治博弈容不得太多的是非判断。秋风起了,不要把最后飘落的枫叶当做楷模;白雪化了,又何必把第一场春雨当做仇敌。历史自有正义,但它存在于一些更宏观、更基本的命题上,大多与朝廷的兴衰关系不大。想法:——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三、小人精明而缺少远见,因此他们在制造一个个具体的恶果时并没有想这些恶果最终组接起来将会酿成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当他们不断调唆权势和舆情的初期,似乎一切顺着他们的意志在发展,而当权势和舆情终于勃然而起挥洒暴力的时候,连他们也不能不瞠目结舌、骑虎难下了。小人完全控制不了局面,但人们不会忘记他们是这些灾难的最初责任者。平心而论,当楚国一下子陷于邻国攻伐而不得不长年以铁血为生的时候,费无忌也已经束手无策,做不得什么好事也做不得什么坏事了。但最终受极刑的仍然是他,司马迁以巨大的厌恶使之遗臭万年的也是他。小人的悲剧,正在于此。——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四、中的小说形象,真实的诸葛亮之所以能够在中国历史上获得超常名声,多半是因为这篇《出师表》

一百〇五、难耐的孤独包围着他,他厌烦身边虚情假意的来来往往,常常白眼相向。时间长了,阮籍的白眼也就成了一种明确无误的社会信号、一道自我卫护的心理障壁。但是,当阮籍向外投以白眼的时候,他的内心也不痛快。他多么希望少翻白眼,能让自己深褐色的瞳人去诚挚地面对另一对瞳人!他一直在寻找,找得非常艰难——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六、运用大智慧救苦救难的,谁也不认;摆弄小聪明争执不休的,人人皆知——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七、我主张,在目前必然寂寞的文化良知领域,应该重启文脉之思,重开严选之风,重立古今坐标,重建普世范本。为此,应努力拨去浮华热闹,远离滔滔口水,进入深度探讨。选择自可不同,目标却是同归,那就是清理地基,搬开芜杂,集得高墙巨砖,寻获大柱石础,让出疏朗空间,洗净众人耳目,呼唤亘古伟大,期待天才再临。由此,中华文化的复兴,才有可能。——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八、康德说,美是对功利的删除。但是,删除功利难免痛苦,因此要寻求美的安慰。美的安慰总是收敛在形式中,让人一见就不再挣扎。——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〇九、中国文化拥集着多少细节啊,但人们总是在一笔之误、一字之差、一名之混中来否定一个人的整体文化。——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我曾与一位欧洲艺术家辩论。他说:“中国文化什么都好,就是审美太俗,永远是大红大绿、镶金嵌银。”我说:“错了。世界上只有一个民族,几千年仅用黑色,勾画它的最高美学曲线。其他色彩,只是附庸。”——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一、狐峘们一个个被贬了,李建们一个个被调任了,只有那些绝不像他们那样做的考官们诚惶诚恐地在考场上正襟危坐。他们明白,考场只是官场的附庸,自己的基本身份只能是驯顺的官员而不能是刚正的学者。既然最要命的是“人情不洽”,那么,沉下心,换成人情练达。练达是为了自我安全而机敏敛藏,是为了避谤躲毁而察言观色,是为了左右逢源而多方沟通。练达在无奈中,劳累在灵活中,失落在机巧中,消融在宦海中。——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二、我们能在一千七百年后的今天,想象那些围墙里的情景吗?可以肯定,这个门庭里进进出出的人都很少谈论书法,门楣、厅堂里也不会悬挂名人手迹。但是,早晨留在几案上的一张出门便条,一旦藏下,便必定成为海内外哄抢千年的国之珍宝。晚间用餐,小儿子握筷的姿势使对桌的叔叔多看了一眼,笑问:“最近写多了一些?”站在背后的年轻保姆回答:“临张芝已到三分。”谁也不把书法当专业,谁也不以书法来谋生。那里出现的,只是一种生命气氛。——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三、没有巴比伦的残忍,没有卢克索的神威,没有恒河畔的玄幻。《诗经》

一百一十四、李白、杜甫、王维,三位巨匠,三个好险。由此足可说明,一切伟大的文化现象在实际生存状态上,都是从最狭窄的独木桥上颤颤巍巍走过来的,都是从最脆弱的攀崖藤上抖抖索索爬过来的。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烟消云散。在安史之乱爆发的十七年后,一个未来的诗人诞生,那就是白居易。烽烟已散,浊浪已平,这个没有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孩子,将以自己的目光来写这场灾难,而且写得比谁都好,那就是《长恨歌》

一百一十五、在我看来,连后人批评孔子保守、倒退都是多余的,这就像批评泰山,为什么南坡承受了那么多阳光,还要让北坡去承受那么多风雪。可期待的回答只有一个:“因为我是泰山。”——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六、,那是公元前九十年写就的。我们记得,司马迁遭祸的原因之一,是由于为李陵辩护时有可能“影射”了汉武帝所呵护的将军李广利不得力。就在公元前九十年,李广利自己也向匈奴投降了。司马迁把这件事平静地写进了《匈奴列传》

一百一十七、说到这里,我实在无法掩盖积存已久的现代悲哀。我们的时代,离两汉六朝已那么遥远,不知何时突然掀起了一种不伦不类的当代骈文——一味追求空洞套话的整齐排列,文采当然远不及古代骈体,却也总是不怕重复地朗朗上口——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一十八、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在说,几位九旬老人,两位癌症晚期病人,也排在中间。博物馆方面得知,立即派出工作人员找到这些老人和病人,请他们先行入场。没想到,他们都拒绝了。他们说,看《清明上河图》

一百一十九、选择自可不同,目标却是同归,那就是清理地基,搬开芜杂,集的高强巨砖寻活大柱石础,让出疏朗空间,洗净众人耳目,呼唤亘古伟步,期待天才降临。——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道无常名,圣无常体”的宗旨,像常识一般自然说出,证明了心目中对于“主流意识形态”和“传统精神偶像”的漠视。正是这种漠视,带来了对于多元精神财富的重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一、一座城市真正的气度,不在于接待了多少大国显贵,而在于收纳了多少飘零智者。一座城市的真正高贵,不在于集中了多少生死对手,而在于让这些对手不再成为对手,甚至成了朋友。一座伟大的城市,应该拥有很多“精神孤岛”,不管它们来自何处,也不管它们在别的地方有什么遭遇。这样的城市古今中外都屈指可数,在我看来,唐代的长安应该名列第一。在现代,巴黎和纽约还差强人意,只是,纽约太缺少诗意。——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二、这是中国文化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之一,居然还有太阳。——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三、出乎意料的选择,一定有出乎意料的理由。这个理由的充分呈现,需要千百年的时间。——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四、小人的情感游戏是以揣摩对方的需要开始的。小人往往揣摩得很准,人们一下就进入了他们的陷阱,误认他们为知己。小人就是那种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却曾有很多人把他误认为知己的人。到后来,人们也会渐渐识破他们的真相,但既有旧情牵连,不好骤然翻脸。——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五、有趣的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抬头观月,随之也可以凭着想象欣赏这次远行。欣赏中有移情,有揣摩,有思念,让这次远行有了一个既深邃又亲切的心理背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夜夜心”,是嫦娥的,也是万民的。于是这则神话就把蓝天之美、月亮之美、女性之美、柔情之美、诀别之美、飞升之美、想象之美、思念之美、意境之美全都加在一起了,构成了一个只能属于华夏文明的“无限重叠美学范式”。——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六、稀世天才是很难遇到另一位稀世天才的,他们平日遇到的总是追随者、崇拜者、嫉妒者、诽谤者。这些人不管多么热烈或歹毒,都无法左右自己的思想。只有真正遇到同样品级的对话者,最好是对手,才会产生着了魔一般的精神淬砺。淬砺的结果,很可能改变自己,但更有可能是强化自己。这不是固执,而是因为获得了最高层次的反证而达到新的自觉。这就像长天和秋水蓦然相映,长天更明白了自己是长天,秋水也更明白了自己是秋水。——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七、到嵇康手上就结束了,就像阮籍和孙登在山谷里的玄妙长啸,都是遥远的绝响,我们追不回来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八、历来绝大多数中国文人,对此岸理想和彼岸理想都不认真。陶渊明对他们而言,只是失意之后的一种临时精神填补。一有机会,他们又会双目炯炯地远眺三国群雄式的铁血谋略,然后再一次次跃上马背。过一些年头,他们中一些败落者又会踉踉跄跄地回来,顺便向路人吟几句“归去来兮”。——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二十九、今天的“五陵年少”,很容易点燃起一种民族主义滥情,开口闭口都是“拒绝过外国的节日”、“中国人必须穿汉服和唐装”等。这样一群人一旦进入唐代长安的街道,势必惊恐万状、目瞪口呆。长安城里的中外居民,见到他们对每一种外来文化都严加防范的神经质表情,也会十分错愕。上前细加询问,他们的申述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语言障碍,却谁也听不明白。过不了多久,他们中的一半人也许能够清醒过来,开始向长安城里的中外居民虚心求教。而余下的一半,则大多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了“胡姬酒肆”里最放荡的痞子,毁了。即便是清醒过来的那一半人,要想跨上“银鞍白马”像长安人那样轻松消遣,也不大可能了。因为人世间什么都可以仿效,却很难仿效由衷的欢乐。——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人不怕麻烦。上述这件事,按正常逻辑来考虑,即便想做也会被可怕的麻烦所吓退,但小人是不怕麻烦的。怕麻烦做不了小人,小人就在麻烦中成事。小人知道,越麻烦越容易把事情搞浑,只要自己不怕麻烦,总有怕麻烦的人。当太子终于感受到与秦国姑娘结婚的麻烦时Www、GuaZe、ComTABUZHE网,当大臣们也明确觉悟到阻谏的麻烦时,这件事也就办妥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一、我发觉即使是今天的文化学术界,对于魏晋名士的评价也往往包含着很大的误解。例如,肯定他们的,大多着眼于他们“对严酷社会环境的侧面反抗”。其实,他们注重的是精神主体,对社会环境真的不太在意,更不会用权谋思维来选择正面反抗还是侧面反抗。否定他们的,总是说他们“清谈误国”。其实,精神文化领域的最高标准永远不应该是实用主义,这些文人的谈论虽然无助于具体社会问题的解决,却把中国文化的形而上部位打通了,就像打通了仙窟云路。一种大文化,不能永远匍匐在“立竿见影”的泥土上。——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二、很多年前我曾对这个年龄产生疑惑,因为从小读唐诗时一直觉得杜甫比李白年长。李白英姿勃发,充满天真,无法想象他的年老;而杜甫则温良醇厚,恂恂然一长者也,怎么可能是颠倒的年龄?由此可见,艺术风格所投射的生命基调,会在读者心目中对换成不同的年龄形象。这种年龄形象,与实际年龄常常有重大差别——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三、这种喜欢高谈阔论又毫无用处的文化人恰恰是长久以来养成的奴性的产物,因此只能称之为“奴儒”。他说,“奴儒”的特点是身陷沟渠而自以为大,只靠前人一句半句注释而自称“有本之学”;见了世间事物无所感觉,平日只讲大话空话,一见别人有所作为便用各种大帽子予以扼杀。——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四、小人和善良人往往有一段或短或长的情谊上的“蜜月期”。当善良人开始有所识破的时候,小人的撒泼期也就来到了。平心而论,对于小人的撒泼,多数人是害怕的。小人不管实际上胆子有多小,撒起泼来却有一种玩命的表象。好人虽然不见得都怕死,但死也要死在像样的地方;与小人玩命,他先泼你一身脏水,把是非颠倒得让你成为他的同类,就像拉进一个泥潭翻滚得谁的面目也看不清,这样的死法多窝囊!因此,小人们用他们的肮脏,摆开了一个比世界上任何真正的战场都令人恐怖的混乱方阵,使再勇猛的斗士都只能退避三舍。——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五、当初的英雄们也会玩弄这一切(权术、策反、谋害),但玩弄仅止于玩弄,他们的争斗主题仍然是响亮而富于人格魅力的。当英雄们逝去之后,手段性的一切成了主题,历史失去了放得到桌面上来的精神魂魄,进入到一种无序状态。专制的有序会酿造黑暗,混乱的无序也会酿造黑暗。我们习惯所说的乱世,就是指无序的黑暗。——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六、小人不会放过被伤害者。小人在本质上是胆小的,他们的行动方式使他们不必害怕具体操作上的失败,但却不能不害怕报复。设想中的报复者当然是被他们伤害的人,于是他们的使命注定是要连续不断地伤害被伤害者。你如果被小人伤害了一次,那么等着吧,第二次、第三次更大的伤害在等着你。因为不这样做,小人缺少安全感。——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七、五世纪初期的郑和下西洋,十六世纪晚期的欧洲传教士利玛窦来华。这样的事情,本来有可能改变中华文明的素质,进一步走向强健,但中华文明的传统力量太强硬了,它终于以农耕文明加游牧文明的立场避过了海洋文明,也在半推半就的延宕中放过了欧洲文明。这种几乎是必然的选择,使明清两代陷于保守和落后的泥潭,严重地伤害了中华文明的生命力。——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八、要么不改革,让中原沃土废耕为牧,一起走回原始时代;要么改革,让被战胜者的文化来战胜自己,共同走向文明。鲜卑族的智者们勇敢地选择了后者。这在他们自己内部,当然阻力重重。自大而又脆弱的民族防范心理,一次次变成野蛮的凶杀。有些在他们那里做官的汉人也死得很惨,如崔浩。但是,天佑鲜卑,天佑北魏,天佑中华,这条血迹斑斑的改革之路终于通向了一个结论:汉化!——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三十九、的文学地位也就更巩固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天地自有天地的宏大手笔,一撇一捺都让万方战栗。这次在唐山出现的让万方战栗的宏大手笔,显然要结束一段历史。但是这种结束又意味着什么?是毁灭,还是开启?是跌入更深的长夜,还是迎来一个黎明?——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一、一诗,很多与他稍稍有点关系的地方都希望他宣布故乡在斯、所愁在斯。但他说:我的故乡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中华文化。思亦在斯,愁亦在斯。——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二、人类,总是在庄严和轻松之间交相更替,经典和方便之间来回互补。——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三、从法显到玄奘,还应该包括鸠摩罗什等这些伟大行者,以最壮观的生命形式为中华大地引进了一种珍贵的精神文化。结果,佛教首先不是在学理上,而是在惊人的生命形式上楔入了中华文化。平心而论,中华传统文化本身是缺少这样壮观的生命形式的。有时看似壮观了,却已不属于文化。——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四、环顾四周,现在越来越多的“成功者”都想以文炫己,甚至以文训世,结果让人担忧。有些“儒商”为了营造“企业文化”,强制职工背诵古代那些文化等级很低的发蒙文言;有些电视人永远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早就应该退出公共记忆的文化残屑;有些当代“名士”更是染上了古代的“嗜痂之癖”,如鲁迅所言,把远年的公众溃烂,赞之为“艳若桃花”。——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五、伟大必遭凶险,凶险的程度与伟大成正比。——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六、乍一看,那些被转移了的问题辽阔而宏大,关及王道社稷、铁血征战、家族荣辱、名节气韵,但细细想去,那只是历史的片面、时空的截面、人生的浮面,极有可能酿造他人和自身的痛苦,而且升沉无常,转瞬即逝。佛教看破这一切,因此把这些问题轻轻搁置,让它们慢慢冷却,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与每一个人始终相关的人生和生命的课题上来。正因为如此,即便是一代鸿儒听到经诵梵呗也会陷入沉思,即便是兵卒纤夫听到晨钟暮鼓也会怦然心动,即便是皇族贵胄遇到古寺名刹也会焚香敬礼。佛教触及了他们的共同难题,而且是他们谁也没有真正解决的共同难题。这便是它产生吸引力的第一原因。——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七、在中国古代,凭吊古迹是文人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在历史和地理的交错中,雷击般的生命感悟甚至会使一个人脱胎换骨——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八、张旭为字字连动创造了最佳理由,那就是发掘人格深处的生命力量,并释放出来。这种释放出来的力量,孤独而强大,循范又破范,醉意加诗意,近似尼采描写的酒神精神。凭着这种酒神精神,张旭把毛笔当做了踉跄醉步,摇摇晃晃,手舞足蹈,体态潇洒,精力充沛地让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掷杯而笑,酣然入梦。——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四十九、,不需要再安排一个终结仪式。他知道只要历史还没有终结,《史记》

一百五十、他为科举考试制定了一个严格的制度。那就是文官必出自科举,考生必出自学校,考题必出自“四书五经”,阐述必排除己见,文体必符合八股,殿试必掌控于皇帝。这么一来,皇帝和朝廷,不仅是政治权力的终端,也是学位考试的终端,更是全国一切文化行为和教育事业的终端。这一套制度,乍一看没有多少血腥气,却把中华文化全盘捏塑成了一个纯粹的朝廷工具、皇家仆役,几乎不留任何空隙。——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一、、屈原、司马迁、陶渊明、李白、杜甫、苏东坡、关汉卿、曹雪芹,以及其他文学星座的苍穹之中。然后,你就有可能成为这些星座的受光者、寄托者、企盼者。中国文脉在今天,只有等待。——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二、我想在崇敬地悼念过文天祥之后,立即做出这样的表述:忽必烈是一位杰出的统治者,他比不少宋朝皇帝优秀得多;元朝是一个很好的朝代,它又一次使中国真正地回归于统一,而且是一种更加扩大、更为有效、更不封闭的统一。——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三、但毕竟是王阳明、黄宗羲的家乡,民间有一个规矩,路上见到一片写过字的纸,哪怕只是小小一角,哪怕已经污损,也万不可踩踏。过路的农夫见了,都必须弯下腰去,恭恭敬敬捡起来,用手掌捧着,向吴山庙走去。庙门边上,有一个石炉,上刻四个字:“敬惜字纸。”石炉里还有余烬,把字纸放下去,有时有一朵小火,有时没有火,只见字纸慢慢焦黄,熔入灰烬。——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四、形象大于思维,文学大于哲思,活泼大于庄严。【评庄子——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五、在大禹看来,与其每次选拔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还不如找一条能够堵住太多野心的小路,那就是世袭。世袭中也会有争夺,但规模总要小得多,与苍生关涉不大。高明的大禹当然不会不知道,儿孙中必有不良、不肖、不才之辈,将会辱没自己的家声和王朝尊严,也会给他们自己带来灾祸。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可以通过强化朝廷的辅佐力量和行政机制来弥补?总而言之,这是在文明程度还不高的时代,为了防止无休无止的权力争夺战而做出的无奈选择。——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六、参政之后的议政很可能切中时弊,但也必然会失去整体超脱性和宏观监督性——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七、堂皇的经典踏在脚底,抖索的肉体缠满墨迹,一旦淋雨或者出汗,烂纸污黑也就与可怜书生的绝望心情混作一团,一团由中国文字、中国文明、中国文人混合成的悲苦造型。这景象在我想来是憷目惊心的。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群读书人,只能以动物的形态,来表白自己对文化的坦诚?只能以最丑陋的仪仗,来比赛自己的文明?——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八、黑格尔说世上最深刻的悲剧冲突,双方不存在对错,只是两个都有充分理由的片面撞到了一起。双方都很伟大和高尚,但各自为了自己的伟大和高尚,又都无法后退。(黄帝和炎帝)——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五十九、当文明的成果逐代繁衍之后,当年精神开拓者们的奇异形象却难以复见。嵇康、阮籍他们在后代眼中越来越显得陌生和乖戾,陌生得像非人,乖戾得像神怪。有过他们,是中国文化的幸运;失落他们,是中国文化的遗憾。——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一切正常人都会有失落的时候,失落中很容易滋长嫉妒情绪,一听到某个得意者有什么问题,心里立即获得了某种窃窃自喜的平衡,也不管起码的常识和逻辑,也不做任何调查和印证,立即一哄而起,形成围诼。更有一些人,平日一直遗憾自己在名望和道义上的欠缺,一旦小人提供一个机会能在攻击别人过程中获得这种补偿,也会在犹豫再三之后探头探脑地出来,成为小人的同伙。——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一、恐怖对于文明和文化的残害,是一切没有经过恐怖的人难以体会的。在恐怖中,最后连最高统治者本人也可能弄假成真,他也感受到了恐怖,也就是那种似乎人人都想夺其位篡其权的恐怖。只有一种人轻松自由,那就是那些文化鹰犬。他们没有个人履历,没有固定主子,更没有固定立场,也没有固定话语,永远随着当下需要不断地告密、揭发。他们的告密、揭发常常很难被人理解,因此又充当了分析批判、上纲上线的角色。这种角色兴于明代,盛于清代。在近代的兵荒马乱间功用不大,成为一个芜杂的存在,而到了“文革”时期又大行其道。直到今天,坊间还能看到少数孑遗,只不过早就更换了立场和话语罢了。若要排排他们的传代系列,一直可追溯到朱元璋所培养的鹰犬队伍,这是中国文化的负面特产。——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二、一切需要刻意“振兴”的文化,都已经与文脉无关。而且,极有可能扰乱了文脉的自然进程。现在社会上经常有人忙着要把那些该由博物馆保护的文化遗产折腾到现实生活中来,而且动静很大,我就很想让他们听听元杂剧轰然倒地的壮美声响。——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三、这让我想起我的诗人朋友余光中先生。他因写过《乡愁》

一百六十四、文学不必贯穿一种稳定而明确的哲学理念。文学就是文学,只从人格出发,不从理念出发;只以形式为终点,不以教化为目的。请问唐代那些大诗人各自信奉什么学说?实在很难说得清楚,而且一生多有转换,甚至同时几种交糅。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们写出千古佳作。——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五、付之一炬了。书法也是一样,一个惊人的天价投向一份中等水准的笔墨,就像一堆黄金把中国书法史的天平压垮了。面对这种情况我曾深深一叹:“文脉既隐,小丘称峰;健翅已远,残羽充鹏。”——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六、有趣的是,民众的口味一旦形成就相当顽固。这种乱世群雄的漫画化人格图谱会长久延续,即便在群雄退场之后,仍然对其他人格类型保持着强大的排他性。中国每次社会转型,总是很难带动集体文化人格的相应推进,便与此有关。——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七、学术争论的最高境界,就在于各派充分地展开自己的观点之后,又遇到了充分的驳难。结果,谁也不是彻底的胜利者或失败者,各方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同上一个等级。——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八、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小人的注意力总会拐弯抹角地绕向权力的天平;在旁人看来根本绕不通的地方,他们也能飞檐走壁绕进去。他们敢于大胆损害的,一定是没有权力或权力较小的人。他们表面上是历尽艰险为当权者着想,实际上只想着当权者手上的权力。但作为小人,他们对权力本身并不迷醉,只迷醉权力背后自己有可能得到的利益。因此,乍一看他们是在投靠谁、背叛谁、效忠谁、出卖谁,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稳定的对象概念,只有实际私利。——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六十九、。历史上比他更具政治能量和军事成就的人物太多了,却都没有留下这样的文学印记,因此也都退出了人们的记忆。而一旦有了文学印记,那么,即便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也会使一代代拥有英雄情怀的后人感同身受。杜甫诗中所写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杜甫一写,《出师表》

一百七十、那当口,泪已吞,声已噤,恨不得拼死一搏,玉石俱焚。而且,打量四周,也无法求助于真相、公义、舆论、法庭、友人。最后企盼的,只是一种美学支撑。就像冰海沉船彻底无救,抬头看一眼乌云奔卷的图景;就像乱刀之下断无生路,低头看一眼鲜血喷洒的印纹。——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一、不愿多说小人的中国历史,小人的阴影反而越来越浓。他们组成了道口路边上密密层层的许多暗角,使得本来就已经十分艰难的民族步履在那里趔趄、错乱,甚至回头转向,或拖地不起。即便是智慧的光亮、勇士的血性,也对这些霉苔斑斑的角落无可奈何。——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二、宫廷画院的作品是典雅的、富贵的、严整的、豪华的、细腻的,什么都是了,只缺少“一点点”别的什么。别的什么呢?那就是,缺少独立的自我,因此也就缺少了生命的私语、生态的纯净、精神的舒展、笔墨的洒脱——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三、一个朝代如果上上下下真心着力于文化建设,浅层次的成果二三十年后就能看到,而深层次的成果则要等到一百年之后才能初露端倪。准备的时间长一点,出来的成果也像样一点。文化的事,急不出来。——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四、高层思维再精深,如果总是与山河大地的文明程度基本脱节,最终意义又在何处?——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五、我所说的这些群落不是指穷人,贫穷不等于高尚却也不直接通向邪恶;我甚至不是指强盗,强盗固然邪恶却也有自己的道义规范,否则无以合伙成事、无以长久立足,何况他们时时以生命作为行为的代价;我当然也不是指娼妓,娼妓付出的代价虽然不是生命却也是够痛切的,在人生的绝大多数方面,她们都要比官场小人贞洁。与官场小人真正呼应得起来的,是社会下层的那样一些低劣群落:恶奴、乞丐、流氓、文痞。——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六、我曾经亲自考察过人类其他重大的古文明的废墟,特别注重那里的文字遗存。与中国汉字相比,它们有的未脱原始象形,有的未脱简陋单调,有的未脱狭小神秘。在北非的沙漠边,在中东的烟尘中,在南亚的泥污间,我明白了那些文明中断和湮灭的技术原因。——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七、一个人面对一种宏大的文化,就像一个小孩面对一座大山。尽管住在山脚下,天天看见它,但要真正了解它,几乎不可能。这是因为,它的悠久历史,与小孩的年岁构不成平等的对话;它的惊人体量,与小孩的躯体形不成合理的互视。——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八、谣言和谎言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市场?按照正常的理性判断,大多数谣言是很容易识破的,但居然会被智力并不太低的人大规模传播,原因只能说是传播者对谣言有一种潜在的需要。按接受美学的观点,谣言的生命扎根于传谣、信谣者的心底。——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七十九、甫一生几乎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安史之乱之后的中国大地被他看了个够。他与李白很不一样:李白常常意气扬扬地佩剑求仙,一路有人接济,而杜甫则只能为了妻小温饱屈辱奔波,有的时候甚至像难民一样不知夜宿何处。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创造了一种稀世的伟大。那就是,他为苍生大地投注了极大的关爱和同情。再小的村落,再穷的家庭,再苦的场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静静观看,细细倾听,长长叹息,默默流泪。他无钱无力,很难给予具体帮助,能给的帮助就是这些眼泪和随之而来的笔墨。——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陆游去世时,给儿子留下了一份这样的遗嘱:“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辛弃疾去世时连喊三声“杀敌”,然后气绝。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顶级诗人是这样走向死亡的。陆游企盼的王师和辛弃疾寻杀的敌人,在历史进程中已失去了绝对意义。但是,这些诗句包含的精神气质却留下来了,直指一种刚健超迈的人生美学。我一直不希望人们把这样的诗句当做历史事件的写照,或当做民族主义的宣教,那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人生美学比什么都大,就像当年欧洲莱茵河流域中世纪庄园的大门突然打开,快马上的骑士手持长剑,黑斗篷在风中飘飘洒洒掠过原野。历史铭记的就是这个形象,至于他去哪里、与谁格斗,都不重要。——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一、马可波罗和欧洲传教士鲁布鲁乞眼中的中国,优美高贵恭敬忠厚善良,这让今日的我们汗颜无比——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二、与白居易同岁的刘禹锡,同样成了咏史的高手。他的《乌衣巷》

一百八十三、单向的动机和结果,直线的行动和回报,虽然也能做成一些事,却永远形不成云谲波诡的大气象——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四、真正的君子行迹,是一种极其美好的人生体验。只要认真投入,很快就能发现,自己什么也不害怕了。不再害怕我们害怕过的一切。不再害怕众口铄金,不再害怕招腥惹臭,不再害怕群蝇成阵,不再害怕阴沟暗道,不再害怕那种时时企盼着新的整人运动的饥渴眼光,不怕偷听,不怕恐吓,不怕狞笑,只以更明确、更响亮的方式,在人格、人品上昭示出高贵和低贱的界限。——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五、量低层次的互耗,严重威胁着当时还极为脆弱的文明底线,因此急于需要有一种力量来结束这种互耗,使文明得以保存和延续。于是,鸿蒙的声音从大地深处传出:王者何在?这里所谓的“王者”,还不是后世的“皇帝”,而是一种不追求个人特权,却能感召四方、平定灾祸的意志力。但是,这种意志力在建立过程中,必然会遇到无数障碍,其中最大的障碍,往往是与自己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强者。对黄帝而言,第一是炎帝,第二是蚩尤。——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六、精卫的行为起点是复仇,但是复仇的动机太自我,支撑不了一个宏伟的计划。终于,全然转化成了为人间消灾的高尚动机,使宏伟有了对应。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在有生之年看不到最终成果的行动。神话的中心形象是小鸟衔石填海,以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挑战着无法想象的浩瀚和辽阔。一开始,人们或许会讥笑这种行为的无效和可笑,但总会在某一天突然醒悟:在这样可歌可泣的生命力盛典中,最终成果还重要吗?而且,什么叫最终成果?海内外有不少学者十分强调华夏文明的实用性原则,我并不完全同意。大量事实证明,华夏文明更重视那种非科学、非实用的道义原则和意志原则。精卫填海的神话就是一个雄辩的例证。由此,还派生出了“滴水能穿石”、“铁杵磨成针”等相似话语。——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七、就时间论,桃花源中人的祖先为“避秦时乱”而躲进这里,其实也就躲开了世俗年代。“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时间在这里停止了,历史在这里消失了,这在外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落伍和背时,但刚想笑,表情就会凝冻。人们反躬自问:这里的人们生活得那么怡然自得,外面的改朝换代、纷扰岁月,究竟有多少真正的意义?于是,应该受到嘲笑的不再是桃花源中人,而是时间和历史的外部形式。这种嘲笑,对人们习惯于依附着历史寻找意义的惰性,颠覆得惊心动魄——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八、一个处处强大、无懈可击的人,与一个快乐天真却也常常闪失的人相比,哪个更可爱?——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八十九、相比之下,孔子的声音,是恂恂教言,浑厚恳切,有人间炊烟气,令听者感动,令读者萦怀;相比之下,老子的声音,是铿锵断语,刀切斧劈,又如上天颁下律令,使听者惊悚,使读者铭记。——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由此可知,即便在后代仰望自己的杰出画家中,黄公望也是孤立的。孤立地标志在历史上,那就是里程碑。里程碑连接历史,但对前前后后又都是一种断裂。任何深刻的连接都隐藏着断裂,而且大多是爱的断裂,而不是恨的断裂。——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一、鹰雀不能合群,自古就是殊途、方圆岂可重叠,自古就是殊途、——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二、在梳理中国文脉时,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文脉之根,在于魂脉,即人格之脉,精神之脉——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三、在中国历代关及民族安危的战争中,开始总有不少武将在战斗,但到最后还在抵抗的经常是文官,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恐怕也与中华文化的气节传承有关。——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四、出现了。当它一出现,人们就立即明白,宋朝宫廷画院所提供的一切优渥条件,大半是艺术创作的障碍。其实,这个教训岂止于宋代。上上下下在呼唤的,包括艺术家们自己在呼唤的,往往是创作的反面力量。——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五、人间的一切都洗净了,只剩下了自然山水。对于自然山水的险峻、奇峭、繁叠也都洗净了,只剩下平顺、寻常、简洁。但是,对于这么干净的自然山水,他也不尚写实,而是开掘笔墨本身的独立功能,也就是收纳和消解了各种模拟物象的具体手法如皴、擦、点、染,然后让笔墨自足自为、无所不能。——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六、一个人,对于自己服从过的主人和参与过的事业,能一直表示尊敬,这已经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在表示尊敬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被尊敬对象的现实境况,也不考虑说话时面对着谁。这样的人,成吉思汗从来没有见过。——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七、真假的区分在何处?生死的界限在哪里?——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八、世间很多最珍贵的友情都是这样,看起来亲密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细细一问却很少见面。相反,半辈子坐在一个办公室面对面的,很可能尚未踏进友谊的最外层门槛。——余秋雨《中国文脉》

一百九十九、古族的马蹄使得原来一直在互相较劲的西辽、西夏、金和南宋全都落败,好像大家一起走向了死亡。是不是这样呢?不是。死亡的是朝廷,而不是文明。——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看看身边,越是模糊的事情总是“故事”越多,越是过去的事情总是“细节”越全,越是虚假的事情总是“证据”越硬,情形可能有点类似。——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一、修佛不等于求福——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二、们在承认这一切之后也应该懂得,孝文帝拓跋宏的汉化改革,并不仅仅出于对汉文化的崇尚,而且还有更现实的原因。当他睁大眼睛看清了自己刚刚拥有的辽阔统治范围,沉思片刻,便立即寻找军事之外的统治资格。在古代马其顿,差不多和孝文帝死于同样年纪的年轻君主亚历山大大帝每征服一个地方,总是虔诚地匍匐在那里的神祇之前,这也是在寻找军事之外的统治资格。——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三、一切准备,如果没有展现,那就等于没有准备;一切贮存,如果没有启用,那就等于没有贮存;一切内涵,如果没有表达,那就等于没有内涵;一切灿烂,如果没有迸发,那就没有灿烂;一切壮丽,如果没有会聚,那就没有壮丽。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展现、迸发、会聚,都因群体效应产生了新质,与各自原先的形态已经完全不同。因此,大唐既是中国文化的平台,又是中国文化的熔炉。既是一种集合,又是一种冶炼。——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四、研究小人是为了看清小人,给他们定位,以免他们继续以无序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生活的各时各处,使人们难以招架。研究仅止于研究,尽量不要与他们争吵。争吵使他们加重,研究使他们失重。——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五、一八九九,深秋,离二十世纪只隔着三阵风、一场雪。——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六、政文两途,偶尔交错。然而,虽交错也未必同荣共衰。唐代倒是特例,原先酝酿于北方旷野上、南方巷陌间的文化灵魂已经积聚有时,其他文明的渗透、发酵也到了一定地步,等到政局渐定,民生安好,西域通畅,百方来朝,政治为文化的繁荣提供了极好的平台,因此出现了一场壮丽的大爆发。这是机缘巧合、天佑中华,而不是由政治带动文化的必然规律。其实,这种“政文俱旺”的现象,在历史上也仅此一次。——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七、一位兵家女孩,极有才华又非常美丽,不幸还没有出嫁就死了。阮籍根本不认识这家的任何人,也不认识这个女孩,听到消息后却莽撞赶去吊唁,在灵堂里大哭一场,把满心的哀悼倾诉完了才离开。阮籍不会装假,毫无表演意识,他那天的滂沱泪雨全是真诚的。这眼泪,不是为亲情而洒,不是为冤案而流,只是献给一具美好而又速逝的生命。荒唐在于此,高贵也在于此——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八、在淳朴自然的生态中,他们绝不放弃亲情的慰藉。这种亲情彼此心照不宣,浓烈到近乎淡泊。——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〇九、,为所有的后世中国文人开拓了感悟历史的情怀。李白、杜甫、王维真要羡慕他们了,羡慕他们能够那么潇洒地来观赏历史,就像他们当年观赏山水一样。再过三十年,又一个未来的诗人诞生。他不仅不太愿意观赏山水,连历史也不想观赏了,而只愿意观赏自己的内心。他,就是晚唐诗人李商隐。唐代,就这样浓缩地概括了诗歌的必然走向。一步也不停滞,一步也不重复,一路繁花,一路云霓。——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君子怀德”、“君子坦荡荡”、“君子求诸己”、“君子成人之美”、“君子和而不同”、“君子周而不比”,等等。这些教导,对君子的风范、目标和生态做了经典描述。君子的现代标准,就要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系列全人类公认的价值标准,诸如人权、人道、民主、自由、互助、慈善、环保,等等,并由此展现出更加关爱苍生、牺牲自我、温和坚毅、光明磊落的风范。——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一、当宋朝终于灭亡之后,宫廷画院当然也不再存在。南方的汉族画家被贬斥到了社会最底层,比之于前朝的御用画师,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但是,正是在远离官方、远离财富、远离地位、远离人群、远离关注的困境下,《富春山居图》

二百一十二、不少雄才大略的君主是喜欢做这种大贬大升的游戏的,他们在这种游戏中感受着权力收纵的乐趣。——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三、由此可见,文化上真正的高峰是可能被云雾遮盖数百年之久的,这种云雾主要是朦胧在民众心间。大家只喜欢在一座座土坡前爬上爬下、狂呼乱喊,却完全没有注意那一抹与天相连的隐隐青褐色,很可能是一座惊世高峰。——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四、越是动荡的年代越有选择的自由,他运用了这种自由。有不少人说,文化是一种地域性的命定,是一种在你出生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包围,无法选择。我认为,无法选择的是血统,必须选择的是文化。正因为血统无法选择,也就加重了文化选择的责任。正因为文化是自己选择的,当然也就比先天给予的血统更关及生命本质。反之,如果文化成了一种固定人群的被动承担,那么,这种文化和这种人群,都会失去生命的创造,因僵化而走向枯萎。我们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必然导致枯萎的事先布置?即使这种布置中有豪华金饰,也决不接受。——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五、人们看到,儒、道、佛这三种完全不同的审美境界出现在中华文化之中。一种是温柔敦厚,载道言志;一种是逍遥自由,直觉天籁;一种是拈花一笑,妙悟真如。中国文化人最熟悉的是第一种,但如果从更高的精神层面和审美等级上来看,真正不可缺少的是后面两种。在后面两种中,又以第三种即佛的境界更为难得。——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六、司马迁大概是在四十六岁那年完成《史记》

二百一十七、小人是什么?如果说得清定义,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可恶了。小人是一种很难定位和把握的存在,约略能说的只是,这个“小”,既不是指年龄,也不是指地位。小人与小人物,是两码事。——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八、上上下下并不太关心事件的真相,而热衷于一个最通俗、最便于传播又最能激起社会公愤的罪名;这个罪名一旦建立,事实的真相便变得无足轻重。谁还想提起事实来扫大家的兴,立即沦为同案犯一起扫除;成了同案犯,发言权也就被彻底剥夺。因此,请原谅古往今来所有深知冤情而闭口的朋友吧,他们敌不过那种并不需要事实的世俗激愤,也担不起“同党”、“同案犯”等随时可以套在头上的恶名。——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一十九、黄宗羲说,儒家学说本来是经天纬地的,后世儒者却只拿着一些语录做一些问答,就顶着一个虚名出来欺世了。他们把做生意的人说成是“聚敛”,把做实务的人说成是“粗材”,把随兴读点书、写点文章的人说成是“玩物丧志”,把关注政事的人说成是“俗吏”。那他们自己呢?一直以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类高调掌控天下视听。但是,一旦真的有事要他们报效国家,他们则“懵然张口,如坐云雾”。这样的情况一再发生,给世人造成一个明确的印象,那就是,真正要建功立业必须走别的门路,与儒者无关——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安静,是一种哲学。——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一、曹植固然构筑了一个美艳的精神别苑,而曹操的诗,则是礁石上的铜铸铁浇。——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二、对清代结束之后的近代和现代,实在一言难尽:文化信号很多,而文化实绩很少;文化激情很多,而文化理性很少;文化言论很多,而文化思考很少;文化名人很多,而文化巨匠很少;文化破坏很多,而文化创造很少。——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三、内心悲凉的人,在出入权位时反倒没有太多的道德障碍。这一点,曹丕与父亲曹操有共同之处,只不过在气魄上小得多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四、“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鲁迅凭记忆引用,记错了两个字,毛泽东也跟着错。——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五、一般说来,在我们中国,最容易接受的,是慷慨英雄型的文化人格。这种文化人格,以金戈铁马为背景,以政治名义为号召,以万民观瞻为前提,以惊险故事为外形,总是特别具有可讲述性和可鼓动性。正因为这样,这种文化人格又最容易被民众的口味所改造,而民众的口味又总是偏向于夸张化和漫画化的。例如我们最熟悉的三国人物,刘、关、张的人格大抵被夸张了其间的道义色彩而接近于圣,曹操的人格大抵被夸张了其间的邪恶成分而接近于魔,诸葛亮的人格大抵被夸张了其间的智谋成分而接近于仙(鲁迅说“近于妖”),然后变成一种易读易识的人格图谱,传之后世。——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六、因一时的灾荒行乞,是值得同情的,但是,把行乞当做一种习惯性职业,进而滋生出一种群体性的心理模式,则必然成为社会公害。——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七、我会以终生不渝的热情一直关注着李白天使般的矫健身影,但是如果想在哪一个地方坐下来长时间地娓娓谈心,然后商量怎么去救助一些不幸的人,那么,一定找杜甫,没错。——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八、汉赋的产生是有原因的。一个强大而富裕的王朝建立起来了,确实处处让人惊叹,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文化统治使很多文人渐渐都成了“润色鸿业”的驯臣。再加上汉武帝自己的爱好,那些辞赋也就成了朝廷的主流文本,可称为“盛世宏文”。几重因素加在一起,那么,汉赋也就志满意得、恣肆挥洒。文句间那层层渲染的排比、对偶、连词,就怎么也挡不住了。这是文学史上的一种奇观,如此抑扬顿挫、涌金叠银、流光溢彩,确实也使汉语增添了不少词藻功能和节奏功能。——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二十九、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唐甄这些文化思想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出了中华文明种种祸害的最终根源是专制君主,是那些“独夫”,因此号召文化人把人人应该尽责的“天下”与一家一姓的王朝严格区别开来,不要混淆。一家一姓的兴亡,只是私事;天下民众的生死,才是公事。——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写天可以取其一角,但必先感受满天气象;画地可以选其一隅,也必先四顾大地苍茫。——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一、年岁越长,披阅越多。——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二、他们有世界上最惊人的气量和耐心,可以承受最难堪的困厄和屈辱,因为他们知道,迷迷茫茫的远处,会有一个机会。然而,机会只是机会,不存在合理的价值选择,不存在人生的终极关怀。所以,即便在气量和耐心背后,也隐潜着自私和虚伪。——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三、小人必须用谣言制造气氛。小人要借权力者之手或起哄者之口来卫护自己,必须绘声绘色地谎报敌情。费无忌谎报太子和太子的老师企图谋反攻城的情报,便是引起以后巨大灾祸的直接诱因。说谎和造谣是小人的生存本能,但小人多数是有智力的,他们编织的谎言要取信于权势和舆情,必须大体上合乎浅层逻辑,让不习惯实证考察的人一听就立即产生情绪反应。因此,小人的天赋就在于能熟练地使谎言编织得合乎情理。他们是一群有本事诱使伟人和庸人全都沉陷进谎言迷宫而不知回返的能工巧匠。——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四、他不在乎历史,但拥有他,却是历史的骄傲。静静的他,使乱世获得了文化定力。因此,他是那个时代的文脉所在。——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五、“大人”是一种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履绳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断变化,君子们究竟能固守住什么礼法呢?说穿了,躬行礼法而又自以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裤裆缝里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是循规蹈矩;饿了咬人一口,还自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六、短暂的元代,铁蹄声声的元代,脱离了中国主流文化规范的元代。这正像中国传统戏剧的最高峰元杂剧,也出现在那个时代;被视为古代工艺文物珍宝而到今天还在被周杰伦他们咏唱的青花瓷,还是出现在那个时代。相比之下,“文化盛世”往往反倒缺少文化里程碑,这是“文化盛世”的悲哀。——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七、在近代和现代没有出现王阳明这样等级的哲学家,没有出现曹雪芹这样等级的小说家,没有出现汤显祖这样等级的戏剧家,也没有出现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这样等级的批评家。请注意,这还只是在与中国古代文化史上最郁闷的年代做比较。——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八、我一向主张,研究文化和文学,先做加法,后做减法。减法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减而见筋,减而显神,减而得脉。减法难做,首先是因为人们千百年来一直处于文化匮乏状态,见字而敬,见文而信,见书而畏,不存在敢于大胆取舍的心理高度;其次,即使有了心理高度,也缺少品鉴高度,与多数轰传一时的文化现象相比,“得脉”者没有那么多知音。大胆取舍,需要锐利斧钺。但是,手握这种斧钺的人,总是在开山辟路。那些只会坐在凉棚下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人,大多不懂斧钺。开山辟路的人没有时间参与评论,由此造成了等级的倒错、文脉的失落。等级,是文脉的生命。——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三十九、其实,历史永远以一种简单的外貌掩饰着一种复杂的本质。民众要求简单,勾画出一个个“易读文本”,并且由此拒绝复杂。这实在是人们的一大误区。民众不愿意想象的事情倒很可能是真实的。例如,文天祥就义那天,他心中未必存在对忽必烈本人的多大仇恨;而当时上上下下最不希望文天祥离世的,恰恰正是忽必烈。——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在很多情况下小人不是与你格斗而是与你死缠。他们知道你没有这般时间、这般口舌、这般耐心、这般情绪,他们知道你即使发火也有熄火的时候,只要继续缠下去总会有你的意志到达极限的一刻。他们也许看到过古希腊的著名雕塑《拉奥孔》

二百四十一、当文化本身被奴役,遭受悲剧的就不是某些文人,而是全体文人了。因为他们存身的家园被围上了高墙,被统一了话语,被划定了路线,被锁定了出口。时间一长,他们由狂躁、愤怒而渐渐适应,大多也循规蹈矩地进入了这种“文化-官僚系统”。也有一些人会感到苦闷,发发牢骚。尽管这些苦闷和牢骚有时也能转化为不错的思想和作品,但无可讳言,中国文人的集体人格已经从根子上被改造。——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二、在我们西北方向的辽阔土地上,在那个时代,一次次的连天烽火,竟然都是为了争夺一个佛教学者而燃起!这种情景不管在中国文化史还是在世界文化史上,都绝无仅有。由此可见,这片土地虽然荒凉,却出现了一种非常饱满的宗教生态,出现了一种以宗教为目的、以军事为前导的文化交流。——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三、在中国明代,欧洲终于从中世纪的漫长梦魇中醒了。而且由于睡得太久,因此醒得特别深刻。一醒之后,他们重新打量自己,然后精力充沛地开始奔跑。而中国文化,却因创建过太久的辉煌而自以为是。欧洲文艺复兴发生在中国的什么时候?我只须提供一个概念:米开朗琪罗只比王阳明小三岁。——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四、后代总有不少文人喜欢幸灾乐祸地嘲笑孔子到处游说而被拒、到处求官而不成的狼狈,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孔子要做官、要隐居、要出名、要埋名,都易如反掌,但那样陷于一端的孔子就不会垂范百世了。垂范百世的必定是一个强大的张力结构,而任何张力结构都必须有相反方向的撑持和制衡。——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五、以前我们更多地关注科举考试中考生们的悲哀,结果造成一种印象,似乎是一群邪恶而又愚蠢的考官在胡闹。但是,当我们的视线一旦停留在考官们身上,发现他们也处在一种极其脆弱又极不被人信任的困境中,那么我们就会明白:科举考试本身是一个全方位的悲剧。对中国来说,这是一种千年的需要,又是一种千年的无奈。抓住它,满手芒刺;丢弃它,步履艰难。——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六、记得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时那批勇敢的斗士发布文告,宣布几千年封建帝制的最终结束,文告最动人的亮点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那就是最后所署的年份——黄帝纪年四六〇九年什么都包含在其中了。好一个“黄帝纪年”!——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七、文脉既隐,小丘称峰。健翅已远,残翅充鹏。——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八、但是能不能因此而永远无视规范呢?又不能,因为原始性的可喜魅力很容易因无序而转化为可恶,不设置足够的规范必然会把事情彻底搞糟。——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四十九、在布莱希特看来,人们对社会事态和世俗心态的过度关注,是深思的障碍、哲学的坟墓。因此,必须追求故意的间离、阻断和陌生化。——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就像冰海沉船彻底无救,抬头看一眼乌云奔卷的图景;就像乱刀之下断无生路,低头看一眼鲜血喷洒的印纹。——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一、大丈夫做什么都有可能,唯独不会做小文人。曹操写字,立马可待。他在落笔前不会哼哼唧唧,写好后也不会等人鼓掌。转眼已经上马,很快就忘了写过什么。——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二、那种在同一行政系统中的痛快议论,很容易造成言论自由的假象,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一种“内循环”,再激烈也属于“自言自语”。——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三、小人办事效率高。小人急于事功又不讲规范,有明明暗暗的障眼法掩盖着,办起事来几乎遇不到阻力,能像游蛇般灵活地把事情迅速搞定。他们善于领会当权者难以启齿的隐忧和私欲,把一切化解在顷刻之间,所以在当权者眼里,他们的效率更是双倍的。有当权者支撑,他们的效率就更高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四、每当文化观念严重滞后的历史时刻,一些人出现了,他们绝不和种种陈旧观念辩论,也不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或反抗者的形象,而只是在社会一角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唱着奇奇怪怪的歌,写着奇奇怪怪的诗,穿着奇奇怪怪的服装,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他们既不正统,也不流行。当流行的风潮撷取他们的局部创造而风靡世间的时候,他们又走向了孤独的小路。随着年岁的增长、家庭的建立,他们迟早会告别这种生态,但他们一定不会后悔,因为正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岁月,使他们成了文化转型的里程碑。——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五、罗马文明被蛮力毁损,中华文明被蛮力滋养。——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六、这是因为,唐代诗坛有一股空前的大丈夫之风,连忧伤都是浩荡的,连曲折都是透彻的,连私情都是干爽的,连隐语都是靓丽的。这种气象,在唐之后再也没有完整出现,因此又是绝后的。更重要的是,这种气象,被几位真正伟大的诗人承接并发挥了,成为一种人格,向历史散发着绵绵不绝的温热。——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七、十九世纪末,列强兴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文化像水,而领土像盘,当一个盘子被一块块分裂,水怎么还盛得住?——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八、到诸子百家,几乎把任何一角想得到的精神空间都严严实实地填满了,而且填得那么精致而堂皇。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哪怕仅仅是钻研其中一家的学问都足以耗尽终生。而且,一代接一代地钻研了两千多年,直到今天仍觉得深不可测——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五十九、他的谋生空间已经很小,而精神空间却反而很大。这就具备了成就一个大艺术家的可能。相反,一个人如果谋生空间很大,而精神空间很小,那就与大艺术家远离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我早就发现,现代中国人对古代文化的继承,主要集中在明清两代。这件事一直让我很伤心。这是因为,中华文化的格局和气度到了明清两代已经弱了、小了、散了、低了,难以收拾了。——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一、万里江山可以易主,文化经典不可再造——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二、一座城市真正的气度,不在于接待了多少大国显贵,而在于收纳了多少飘零智者。一座城市真正高贵,不在于集中了多少生死对手,而在于让这些对手不再成为对手,甚至成为朋友。一座伟大的城市,应该拥有很多\"精神孤岛\",不管他们来自何方,也不管他们曾经在别的地方有什么遭遇。——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三、颇让人不安的,是目前电视上某些文物鉴定和拍卖节目,只要牵涉到明清和近代书画,就对作者的文化地位无限拔高。初一听,溢美古人,无可厚非,但是这种事情不断重复也就颠覆了文化的基本等级。就像一座十层高塔,本来轮廓清晰,突然底下几层要自成天台,那么上面的几层只能坍塌。试想,如果唐伯虎、乾隆都成了“中国古代一流诗人”,那么,我们只能悄悄把整部《全唐诗》

二百六十四、中国文化长期以来缺少长篇叙事功能,而是强于抒情、强于散论、强于短篇叙事。这种审美偏仄历久不变,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心理结构。我们有时会用“写意风格”、“散点透视”、“拒绝沉陷”来赞扬,有时也免不了会用“片断逻辑”、“短程关照”、“即时抒发”来诟病。但是,这种几乎与生俱来的审美偏仄,居然在民间说书艺人那里获得了重大改变。——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五、英雄们留下的激情还在,后代还在,部下还在,亲信还在,但统治这一切的巨手却已在阴暗的墓穴里枯萎。与此同时,过去被英雄们的伟力所掩盖和制伏着的各种社会力量又猛然涌起,为自己争夺权力和地位。这两种力量的冲撞,与过去英雄们的威严抗衡相比,低了好几个社会价值等级。于是,宏谋远图不见了,壮丽的鏖战不见了,历史的诗情不见了,代之以明争暗斗、上下其手、投机取巧,代之以权术、策反、谋害。——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六、公元六七二年冬天,一篇由唐太宗亲自写序,由唐高宗撰记的《圣教序》

二百六十七、小人见不得美好。小人也能发现美好,有时甚至发现得比别人还敏锐,但不可能对美好投以由衷的虔诚。他们总是眯缝着眼睛打量美好事物,眼光时而发红时而发绿,时而死盯时而躲闪,只要一有可能就忍不住要去扰乱、转嫁,竭力作为某种隐潜交易的筹码加以利用。美好的事物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灾难,但最消受不住的却是小人的作为。蒙昧者可能致使明珠暗投,强蛮者可能致使玉石俱焚,而小人则鬼鬼祟祟地把一切美事变成丑闻。因此,美好的事物可以埋没于荒草黑夜间,可以展露于江湖莽汉前,却断断不能让小人染指或过眼。——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八、历来总有一些中国文人隔着灾祸大谈“乱世应对学”、“危局维持学”、“借故隐潜学”、“异己结盟学”、“逆境窥测学”、“败势翻盘学”,并把这一切说成是“中华谋略”、“生存智慧”。而且,因为世上总是苦恼的人多、失意的人多、无助的人多,这种谈论常常颇受欢迎,甚至轰动一时。但是,这一切对真正的诗人而言毫无用处。他们听不懂,也不想听。这不是因为他们愚笨,而是因为他们在长期的诗人生涯中知道了人生的不同等级。降低了等级来察言观色、上下其手,打死他们也不会。他们确实“不合时宜”,但是,也正因这样,才为人世间留下了超越一切“时宜”的灵魂,供不同时代的读者一次次贴近。——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六十九、凭自己的心,说自己的话,说给自己听。被别人听到,并非本愿,因此也不可能与别人有丝毫争辩。这种自我,非常强大又非常脆弱。强大到天地皆是自己,任凭纵横驰骋;脆弱到风露也成敌人,害怕时序更替,甚至无法承受鸟鸣花落、香草老去。这样的自我一站立,中国文化不再是以前的中国文化。帝王权谋可以伤害他,却不能控制他;儒家道家可以滋养他,却不能拯救他。一个多愁善感的孤独生命发出的声音似乎无力改易国计民生,却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低头思考自己的生命。——余秋雨《中国文脉》

二百七十、在道义人格上,他是小人;在诽谤技巧上,他是大师。

余秋雨《中国文脉》介绍:

《中国文脉》是2013年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余秋雨,讲述着中国文学几千年发展中最高等级的生命潜流和审美潜流。

《中国文脉》是继《文化苦旅》之后,余秋雨教授最重要的作品,也是当今中国当代文史领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余秋雨教授感叹当前“文脉既隐,小丘称峰;健翅已远,残羽称鹏”,因此以这部重大的开创性著作来提醒和弥补。

中国文脉,就是指中国文学几千年发展中最高等级的生命潜流和审美潜流。《中国文脉》以中国文字起源为引,从《诗经》讲起,到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及楚辞,再到秦汉时期的大一统与书同文对文学的影响,汉赋及“无韵离骚”《史记》,魏晋时期的三曹及“竹林七贤”等文人雅士的诗作文采,再到唐宋诗词,元曲及明清小说,一气呵成,使历史与现实相沟通,文理与形象相交融,为广大读者解读了中国文化的演化过程。

第一核心篇目《中国文脉》,酣畅地通论了三千年中国文学的精神主脉和美学主脉。此前从未发表过;第二核心篇目《笔墨历史》,也酣畅地通论了作为文脉载体的三千年中国书法史。此前均从未发表过。在这两个核心篇目之后,是对每个时代文脉的精细论述,组成了一部罕见的《中国文化人格史》和《审美精神流变史》。其中不少文章,已成当代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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