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6篇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1):徘徊在轻重之间的迷茫

第一次知道米兰、昆德拉是在深雪的《爱经述异》中,书中的女主角希望通过无尽的付出来换取男主人公对她的爱,于是就举了特蕾莎的例子来自勉,希望所爱的人能从众人中走向自己。因为这个情节,让我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误认为是一个女人的坎坷恋爱史,直到读了原著之后,才知道远非如此。轻与重,这组相对的概念,在书中的每一个角落幽灵般的闪现着,爱情,理想,背板,媚俗,生存,都在这张轻重交织的人生之网中互相联系着,纠缠着,却永远的不能被逃离。这是一个关于人的存在的深刻思考,即使离开文本。回望自身,我们也可以看到自己生命中那轻重交织的印痕。

“在永恒轮回的世界里,一举一动都承受着不能承受的责任重负。”但这种重负在这个轮回不存在的世界里,没有意义---“只能活一次,就和根本没有活过一样”。在书的开头,作者就将我们引入了一个轻的世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痛苦的空间。我们在没有意义的一次性中,不断妄图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断希望得到肯定与唯一,故事便在这种徘徊挣扎中拉开序幕。当托马斯将特蕾莎比作树脂的篮子里抱出的孩子时,他们俩命运的缉畔便开始将他们牢牢束缚,再也不能放开。因为他们是昆德拉笔下的第三类人:“必须活在所爱的人的目光下。”他们通过爱来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重,没有了爱,就必须面对那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生命的殿堂也将陷入黑暗之中。”但这种重也使他们的处在不断斗争的过程中,因为人类的爱并不是只有无条件的付出,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回报,希望得到和自己付出说相同的一份爱,因为只有这种回报才能让我们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意义。在存在主义的世界里,认为人是无法知道自己的存在的,只有通过与他者的交流来找到自我。托马斯与特蕾莎也正是如此,为了找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他们互相爱着也互相纠结着。正如故事中所提到的,“他们为彼此造了一座地狱,尽管他们彼此相爱。”

文本中提到特蕾莎:“她来和托马斯生活在一起就是为了表明他的肉体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而他呢,她却在她和所有其他女人之间画上了等号。”可以看到她对于生命之轻的恐惧。幼年时期,她的母亲一直希望磨灭她对于特殊的渴望,所以想尽办法去告诉她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肉体的集中营,没有灵魂的特殊只有肉体的相同。而特蕾莎则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没有羞耻的世界,找到灵魂深处的真正自我,而托马斯正是拯救她灵魂的天使。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谁拯救谁的,我们只是在互相伤害,也互相拯救着。托马斯与特蕾莎在性观念上的不同注定了他们永无止境的斗争。托马斯认为爱情与性爱并没有直接的关联,甚至认为爱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来体现的。”而不是性。对于托马斯来说性是了解一个人的手段,它帮助他认识到女人与女人之间那些最本质的差别,通过与不同情妇的交往,他窥视着她们的内心,找到她们身上与那百万分之一的不同只处。这种心理,反应出了一同对与生命差异性的强烈渴望,他希望看到的是这个集中营中不同的一角---一种完全的真实。而这些在特蕾莎的眼里成为了一种巨大的背板,一种对她灵魂的藐视。于是她开始被那些恐怖的梦所惊扰着,在这些梦中,无不回荡这一种声音:“你和所有人一样,你没有特别的权利。”这种恐惧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一种强烈的控制欲,她不断的改变着人生的轨迹,以便让托马斯追随她的脚步。这种考验,不是为了证明托马斯的价值,只是找到自己的那份重。所以在卡列宁的微笑那一章,充满了对这种爱的怀疑,她甚至觉得她对卡列宁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情,“她养它不是为了改变它(而男人总想改变女人,女人亦想改变男人)”只是希望它能够快乐。而在人类的爱情中,幸福来的困难的多,因为我们的欲望并不是“对重复的渴望”,时刻的变化让人处在一种永恒的无法摆脱的不安之中,谁都害怕被未来所弃,谁都不愿成为无足轻重。应为没有他者,我们什么都不是。

除了第三类人的轻与重,值得思考的还有其他几类人的轻重徘徊,追求那种被无数不知名的人注视的目光,追求熟悉的目光的注视,最求想象中的目光。无论那一种其实都是一种对于存在感的追求。我真的存在吗?有了我世界又会怎样?我的生命之重真的存在吗?这些问号存在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不同的是每个人证明自己的方式截然不同,这种方式可以是浪漫的,比如追求唯一的爱情,也可以是媚俗的,比如为了拯救越南人民而丧生的弗兰茨,还可以是虚荣的,比如美国女明星。甚至可以是残忍的,通过屠杀来证明自己对于世界的巨大影响,比如希特勒。但无论是那一类,我们都不能少了目光,因为没有了目光,我们就不再是我们了。

在这个故事中,萨比娜是个独特的存在,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才是故事的主角,当特蕾莎,托马斯,弗兰茨,玛丽克洛德,政治家,革命者,都在不断追求着从轻到重的过程中时,她却用背叛,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萨比娜的眼中,美是一个被背弃的世界,要发现美只有不断击破。背叛在萨比娜眼里有着无语伦比的美妙,“背叛,就是脱离自己原来的位置。背叛就是摆脱原位,投向未知。而萨比娜觉得再没有比投身未知更美妙的了。”在这种背叛中,她不断抛弃自我,变换角色,将生命的重的意义抛在脑后,而追求的就是一种破坏的快感。但是在不断的背叛中萨比娜最终发现她得到的只是一种虚空,那是“一切背叛的终极”,她开始明白;“赋予我们行为以意义的,我们往往全然不知”到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追求没有任何意义,作者在这里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目的就是这个吗?自从离开了日内瓦,她已朝这个目的越走越近了。”我之所以说萨比娜才是故事的主角,原因就是,她才是真正走到终点的人,其他人都不断追求的生命之重,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永远也不能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无法停止脚步是因为害怕生命的无所适从。而萨比娜一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着,最终在一片寂寞和恐惧中走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穿插在故事中的关于媚俗的定义,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在这部经典中,作者用生动辛辣的笔调,将媚俗的实质反讽的揭露出来。而萨比娜在这里扮演了一个与媚俗坚决对抗的角色。作者幽默的从上帝是否排泄的问题入手,将媚俗虚伪的一面很好的展现,于是就有了上帝只吃喝不排泄的可笑理论。“媚俗是把人类生存中不予接受的一切都排除在视野之外。“那是一种虚假的美好,他将一切对人类不利的对立都排除,甚至成了”掩盖死亡的屏风”,强调绝对,反对相对,作者将它概括为一种对于生命的绝对认同。萨比娜痛恨游行,因为媚俗在这里展现的无以复加,一致的口号,坚信绝对的真理,这些在萨比娜看来才是真正的恶。这让我想到了王小波对于文革的看法,一群善良的人发疯是最可怕的,因为媚俗掩盖了一切,人性的真实被研磨在迷狂似的发疯的口号中。米兰昆德拉在这里用一种辨证的角度看待了人类间的所谓的绝对的正义,“每一次反对的是一方的屠杀,每一次支持的是另一方的屠杀。”这就是人类的实质,正义实际上是胜利者的欢呼,比弱肉强食更可怕的是----忘记真实。弗兰茨最终为他的媚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我看来,这种媚俗的实质是对自己价值的过度肯定,当整个人类都相信自己能够战胜死亡,代表正义时,这种媚俗就显现出它的最大化。在媚俗面前,生命之轻被完全忽略了。

但作者也看到了后现代主义的悲哀,他们痛恨媚俗,却又时时刻刻体现出媚俗。就像作者所说的;“不管我门心中对它如何蔑视,媚俗总是人类境况的组成部分。即使我们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切,即使我们知道了自己的轻,那有如何,我们需要力量来抚慰我们时刻恐惧着的心灵,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上帝和科学是一样的,媚俗和反媚俗也是一样的。

人生就是一个异乡者的旅行,转瞬即逝,但这终究不能改变我们证明自己来过的信念,我们希望在这里留下足迹,我们希望得到“重”,对于人也好,对于世界也好。所以就注定了我们被逐出伊甸园。轻与重,徘徊其间,蓦然回首,又有几个人能够看清自己走过的路呢?

米兰昆德拉用他的哲思,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2):关系是重,孤独是轻

1、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讲述的是“亲密关系”的问题。萨宾娜是一条路,是轻,是以分离为主,是互不干涉,绝对不粘在一起;特丽莎是另一条路,是重,是以爱为主,是交融在一起,相互偎依。

托马斯轻了那么多年,甚至一直以为轻最重要。最后才明白,特丽莎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如果没有特丽莎,他的生命实在没什么意义——即没有重量。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与特丽莎在一起,这个选择最重要,至于他们去那里,不怎么重要。

最后,纵然他和特丽莎那样死掉了,也比萨宾娜的轻好。

我一想到萨宾娜最后的孤独,设想自己在她的位置,就觉得非常难受。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孤独着就达到圆满的,她也做不到。我一个心理老师说,特丽莎是完全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但其实根本不是,是她惧怕与男人的亲密,这也是她童年造成的。她要逃离爸爸,最终就是逃离一个又一个男人,终于孤老而逝。

2、

最沉重的负担压迫着我们,但女人总渴望承受一个男性身体的重量。于是,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

昆德拉这句话,像是一个形容。

女人如是,男人也如是,彼此生命的重量交融在一起,才有了真正的“重”。独独特丽莎、独独萨宾娜、独独托马斯,都是轻。

甚至,只有理解性的旁观,但没有对彼此生命重量的接纳,那么,和200个女人做爱,也仍然只是轻。

3、性,是对关系的渴望

有朋友说,性是单纯的生理需要,于是写了下面一篇文字反驳他。

说到性,自己解决不也可以吗?但我的感受是,自己怎么解决,都感受到性的饥渴。必须要找一个人,这饥渴才能消失。

这个人是什么?仅仅是性欲的承受者吗?

我不这么看,觉得这主要是对关系的渴望被满足了。一个人的性,没有关系,所以不能满足这个人。

有一个人在身边,性好像比较容易被满足,性的饥渴要轻很多。不过,假若性的对象是自己很爱的,那么性欲就相当地强,但性欲之所以被唤起,我觉得并不是身体的事情,而是对关系的渴望。

即,我渴望与这个女人一次次地建立最没有距离的联系,哪怕她的身体看上去没有那么诱人。

萨特的那句话,被翻译错了,实际上该翻译为“他者即地狱”(见西蒙娜·德·波伏娃的《第二性》),我赞同这个译法。也就是说,只有当被看作“他者”,被看作是“主体实现自己目标的对象和工具”时,才是身处地狱。

那么,把(被)一个人当作单纯的性的对象和工具,这个被动者就是身处地狱,那个“主体”其实也是身处地狱。

所以,才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因为彼此都是“他者”,托马斯是萨宾娜的他者,萨宾娜也是托马斯的“他者”。

所以,最后托马斯才选择了特丽莎,不惜冒着失去自由和生命的危险,回到特丽莎的身边,因为那个“重”是本质性的,会重重地召唤着托马斯的灵魂,呼唤他回到特丽莎的身边。

因为在这个关系里,特丽莎是“主体”,也把托马斯当作“主体”。托马斯虽然一开始不愿意承认,但最终发现他的确是把特丽莎当作“例外”的,那个例外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关系的力量,托马斯反感与前妻的那种媚俗的关系——即“非如此不可”的规矩的生活,但他最终发现,他和特丽莎不是这样的关系,特丽莎不是因为要过规矩的生活,而是要过地道的生活,所以才走到他身边,所以才渴望与他厮守的。

萨宾娜有过一个男人,把她看作主体而非他者,但他死在了柬埔寨,萨宾娜因此丧失了被拯救的机会。我喜欢《挪威的森林》胜于《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因为木月与直子、直子与渡边、渡边与绿子、渡边与玲子……都是“主体”与“主体”的关系。

二战前后,上帝死了。

可能更重要的是,人们心中的那种关系也死了。

人们追求自由,追求个性,这都没错,但当彼此把对方当作“他者”时,“恶心”“荒谬”“苍蝇”等等感受就自然产生。

“去生活,行走,冒险,祈祷,并不为任何人或事内疚”,这种做法就是断绝关系,如永泽那样,但他最后会如何呢?

我现在越来越深信一点,关系就是一切,一切皆为关系。

譬如,最牵动你的、最打动你的、最伤害你的……是什么呢?

很可能,我们抵触关系,是因为最深的关系最无法把握,一个人只能左右自己,却无法左右那个最在乎的人,太多的“咫尺天涯”伤害了太多的人,所以我们惧怕关系。

但越惧怕,越说明,关系,是最重要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3):是做特丽莎,还是做萨宾娜?

苏格拉底给学生讲一个男人遇到两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女人只图享受肉体的快乐,叫“邪恶、淫荡”,另一个女人提倡肉体辛苦、沉重的付出,叫“美德、美好”。老先生教导学生不要好逸务劳,要与美德在一起。看来古今中外大思想家都喜欢以德服人这个调调,选女人也要先讲道德,真是极致了。

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赋予托马斯的选择乏善足陈,他的进步在于,跳出了道德这个框框,以中立的态度,描述了萨宾娜的感觉。身体的感觉是自由的,掌握自由的权利是均等的。如果再跳出常规选择主体的框框,假设你是女人,是宁可做特丽莎,还是做萨宾娜,倒是个有趣的命题。

特丽莎善依附,易受伤,害怕被背叛,为男人的不专一而痛苦。

萨宾娜特立独行,强调自我感觉,拒绝服从秩序和媚俗,渴望背叛。

现代社会女人的依附感逐渐减弱,性格和道德感是凸显两人区别的重要特征。

如果做特丽莎,有一个家,有一个睡在身边的男人,但这一切都只具有形式上的意义,敏感易碎的心强烈地感受到没有归属感,力求突破但有强烈的罪恶感,始终用“我这样爱他,他为什么还要跟别人好?”这样的问题折磨自己,不得解脱。维系鸡肋一样的关系虽然痛苦,但至少有一个人始终在身边。

如果做萨宾娜,没有道德感的约束,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个人的性情自由。选择只在于自身的快感,而不是社会的标准。虽然社会的开化程度胜过从前,但仍可能成为幸存的卫道士所批判的靶子,不服从潜在的社会秩序总有受攻击的危险存在。孤独有时候是自由,有时候也是无助。肉体的享受也是有时间限度的,做孤老的滋味也是很恐怖的。

为依附,为独立,都需要支付帐单,你愿意付哪一张?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4):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和米兰昆德拉的一点看法

标题取得比较大,但是实际内容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的。主要谈一下对《轻》和昆德拉小说的一些看法

第一,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和昆德拉其他书籍的比较问题。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显然是占据着昆德拉最知名最有影响力的作品。而这本书的优势在哪里?在米兰昆德拉的很多书里面我们都可以发现这两个词语:媚俗和困境。

首先,从媚俗来说,在他的其他作品当中,更多地是去隐射媚俗这个含义。而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面,他将媚俗这个观念直接地提出来,并让不同的人来诠释这个概念。

米兰昆德拉是这样定义媚俗的:媚俗让人接连产生两滴感动的泪滴,第一滴眼泪说:瞧这草坪上奔跑的孩子们,真美啊!第二滴眼泪说:看到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跟全人类一起呗感动,真美啊。只有第二滴眼泪才使媚俗成其为媚俗。人类的博爱都能是建立在媚俗的基础之上。我认为昆德拉想表达的含义是,媚俗是一种超乎了个人感受的情绪,是一种限制人要求人的普世价值观。

因为每个人眼中的“可悲”价值观是不同的,所以对于托马斯、特蕾莎、萨宾娜,他们心中的媚俗的概念都是全然不同的。对于托马斯媚俗是承诺,对于特蕾莎媚俗是母亲的反影,而对于萨宾娜媚俗是忠贞。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对于媚俗的恐惧,他们暗藏的力图摆脱媚俗的愿望。他借萨宾娜的口说出:你是站在媚俗的对立面的。但是他们不能摆脱媚俗,媚俗是人类的博爱,媚俗是枷锁,但是媚俗是让人能够将双脚放在地面上的力量。摆脱了媚俗就会一个人悬挂在半空之间,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

另一方面,困境。这本书表现的困境是人类的困境。或者说是世界社会的困境,他给我们展示了另一群灰色地带的人,他们代表了人类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再看看他的其他作品,米兰昆德拉在玩笑中写道:青春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是一群穿着长筒靴的青年在上面踩踏的一个舞台,他们狂热地说着那些他们狂热相信但又一知半解的话。而在笑忘录开篇就写到:她对我说:你做爱像个知识分子。仿佛与知识分子扯上联系就是可耻的。也就是说,在玩笑中他更多地是在关注青春的困境或者是说青年人在政治变革的大潮中的困境,而在笑忘录中更多的是把着眼点放在了知识分子上,用看似戏谑的语言表达的是一个知识分子被轻视被忽略的错误价值。而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就显得更加宏大了。他关照了人类灵魂的困境,或者说欲望与现实价值选择的困境。这本书里面更大地摆脱了米兰昆德拉对于政治问题的关注,而是把主题放在了人类思想自由的困境上面。米兰昆德拉在《轻》里面提出的问题是,人类的存在的问题。是否永恒轮回对生命的存在本身是一个困境还是一个契机。换句话说,面对这个世界上,我是什么,世界是什么。人类的困境在于对这两个问题的解读。

继续说一下米兰昆德拉的捷克语作品和法语作品。我认为昆德拉的捷克语作品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他不断地在概括问题,不断地在想穷尽可能性,通过一本书去表达对于一个主题的所有可能性所有解答。从前面的青年困境的《玩笑》到知识分子困境的《笑忘录》,最后到《轻》。昆德拉在不断深入自己的话题,到了这里我们就看到很多独特的个体。特蕾莎、托马斯、萨宾娜、弗兰茨、包括他们身边的妻子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拥有独一无二的个性和价值判断,米兰昆德拉在企图将一个宏大的故事发展到完美。然后是《不朽》这本书,我认为也是继续着这种努力。但是当昆德拉开始法文创作的时候,这种努力就停止了。昆德拉的法文创作主题就完全转向了。他放弃了去穷尽问题的努力,而是去就一些细小的主题讲一个精致的小故事。从专注于社会,法语作品转向了专注个体性。而且从内容上来讲,政治痕迹开始明显减弱,更多地是个体性的哲学思考。从文笔上说也显得更流畅。(这个问题一直困惑我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这个遗忘三部曲(《无知》、《慢》、《身份》)里面所呈现出的更流畅的文笔是来自于翻译水平还是昆德拉自身。我比较怀疑是因为之前的捷克文原作,也是通过法文翻译过来,但是因为已经是二次翻译所以显得比较生硬。不过这种问题确实不会法文也不会捷克文,完全无法了解真相了。)

第二,是将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和杜拉斯的作品的比较问题。先不要反对这个比较,我一直觉得比较是认识事物的一个捷径。很明显,他们各自从不同的角度描写了性与爱这个主题。但是,我们感受到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昆德拉用性去表现得是一种对世界的困惑和反抗,而杜拉斯却是用性去写爱和人生命运的无奈。而从写作手法上来说,杜拉斯的作品有着明显的女性烙印,细致入微,极力通过人物的内心刻画和环境烘托去表现对现实的一种无力感。而昆德拉的作品尽管是小说,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看到了直接的议论性文字直接夹杂在小说之间。在《轻》里面,你甚至可以感觉这些主人公可以存在在任何地方。他是不仅用小说去表现自己的主题,也用自己的叙述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甚至会打断整个故事的叙述,来阐述自己对于某一个概念的理解。很少有小说家会采取这样夹杂的叙述。但是又通过直接对于一些名词的解释,读者感到的是对于小说人物的个性的深刻了解。在这一个转化上,昆德拉做得真的是相当独树一帜。

继续说关于性描写的话题。杜拉斯通过性爱描写想讲的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昆德拉想讲的是社会环境对于个人性爱的影响。昆德拉希望通过最私密的生活去映射一个世界对人的影响力,对人的控制力。“你做爱像个知识分子”(笑忘录)以及《轻》里面的圆礼帽(这个后面具体说),这些其实不是在讲个人的爱,而讲的是即使在最隐秘的生活中,社会的历史环境的影响。

下面说说萨宾娜,这个人物的复杂性远远大于其他的人物。甚至有人说如果看完《轻》只记得一个角色的话,那就是萨宾娜。她是一个努力去站在世界对立面的异类。记得有句话写的是:他希望忠诚可以感动萨宾娜,却不知道萨宾娜所感动的是背叛。萨宾娜是一个始终生活在背叛中的,第一次背叛的影响不仅仅是让她脱离了原先循规蹈矩的生活,而更是触发了她不断的背叛之旅。她在不断的背叛中去需求价值,她力图摆脱模式化的生活,她生活的意义在这里。她对托马斯说:你是站在媚俗的对立面的。其实这句话说的不是托马斯,而是她自己。是她需要站在媚俗的对立面。这也就是以后托马斯发现自己爱上了特蕾莎,这个固定的女人的时候,让萨宾娜如此难以接受。她可以接受托马斯到处寻欢,却不能接受托马斯有固定的爱人妻子,因为这样的托马斯,这样不再放荡的托马斯,就和她脱离了,她一直以来和托马斯的的共有价值观被打破了。或者说,她从此以后就是孤独地站在社会共有价值取向之外了。想到一部电影 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个词很准确:

institutionalized,被制度化,其实社会已经被制度化了,而那些为了不被制度化的人就只有走向极端化。萨宾娜就是个典型,她背叛第一任丈夫,作者用括号在后面加上了注释说,因为他不再举止异常,而是个醉酒鬼。但是在不断了解萨宾娜的过程中,读者会明白萨宾娜的背叛本身并不需要注解、不需要理由。她是以背叛而确认自己的存在的个体。萨宾娜是个为了背叛而背叛的极端主义者,她以为通过这样可以摆脱媚俗,而到了书的末尾,萨宾娜明白了自己仍然在媚俗之中,她也是普通的平常的无法承受那生命之轻。

另外,不得不说的就是萨宾娜的圆礼帽。这顶圆礼帽米兰昆德拉给予了很多层的含义,但是他没有说这顶圆礼帽为什么让萨宾娜感到不安甚至愤怒。萨宾娜裸体带着圆礼帽应该是本书一个非常经典的意向,说到底,这顶圆礼帽其实代表了世俗价值,她用一切对抗的东西。但是从某种程度上,她是无法摆脱的。她反对媚俗并不代表她真的就遗世独立,摆脱了媚俗。就像她自己竭力反对对于以往记忆温情的追忆,但是在这顶圆礼帽仍然让她和托马斯为之动情。她还是生活在自己所谓的媚俗的对立面,而其实这个平面和媚俗还是有交集的。

然后说特蕾莎和托马斯。萨宾娜代表了某种背叛的话,特蕾莎就代表了某种忠诚。她不能接受托马斯的女人们,她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对此反感而恐惧。她向往绝对的爱和忠诚。她渴望成为对方的独一无二,她渴望被需要。当托马斯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在内心的回答:“我想要你变得软弱。和我一样软弱。”她的爱是掌控是强烈的彼此需要。而对托马斯来说,他对一切都是犹豫的。“非这样不可”世界上到底是否存在这个东西。通过托马斯,米兰昆德拉实际上是在质疑一种绝对性。对于爱,是不是真的存在非这样不可,是不是真的有唯一的不可或缺。托马斯知道自己是爱特蕾莎的,只是当自我和特蕾莎的个体在爱的话题下,生活的话题下磨合的时候,托马斯犹豫了。

作者在这对情人身上做了一个很隐晦的对比,当特雷萨第一次出现在托马斯的门外时,托马斯开门后,作者的描写是:特蕾莎感到莫大的兴奋,而忘记她的肚子疼痛。但是当托马斯看到特蕾莎离开后,回捷克找到她的时候,作者的描写是:他看着熟睡的特蕾莎,感到自己当初回来的决心不知所踪。而此时他的胃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愉悦而只感到他的胃疼。

特雷莎和托马斯的爱情,托马斯反复想到的一个词是偶然,他发现他的爱情是由一连串的如果组成的时候,托马斯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心理负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托马斯把这段爱情当成了是蝴蝶效应的最终产物,而它最初的种子如果不是因为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的重叠,所谓的爱情就是泡影。这里托马斯的思路是很有意味的,也是他和特蕾莎的一个分界点所在。他将这种偶然的事件串联的爱情认为是不可思议且根基不稳的,而特蕾莎却是为这一连串如果构成的花朵庆幸不已。当托马斯在为偶然的蝴蝶效应满腹牢骚的时候,特蕾莎在隔壁为她能在上帝的帮助下得到托马斯的爱而欢欣鼓舞。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在钳制对方,无论托马斯还是特蕾莎,他们都有一个巨大的自我,并毫不放松。价值观念的不同,使得托马斯和特蕾莎都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顾影自怜。

最后回到,萨宾娜和特雷莎的比较。扯回到,特蕾莎和萨宾娜,她们最后都选择了离开,而萨宾娜是为了背叛而离开,特蕾莎却是为了忠实于自己内心的感情。以前一直觉得,米兰昆德拉是抬高这萨宾娜贬低着特蕾莎的,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她们两个只是用了不同的方式在对抗着世界的媚俗。只是萨宾娜极端,而特蕾莎是用她歇斯底里的脾性。但是最终,两个人都归于失败。是否就是象征了在现实的媚俗面前我们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也许是。

特蕾莎和萨宾娜二人的个性对比和对于托马斯的爱情方式的对比最明显的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特蕾莎和萨宾娜最直接的交集在特蕾莎给萨宾娜照相的一段,特蕾莎提出给萨宾娜拍几张裸体照,萨宾娜答应了,拍了几张之后,萨宾娜抢过相机说:该你了。。第二个是萨宾娜和特蕾莎都描述过自己的梦。特蕾莎梦到自己和一群裸体女人一起,接受着托马斯的指示,没有个性没有自我,只是一群女人中的一个,逃不出托马斯的掌控。而萨宾娜却是和托马斯在舞台上做爱。一方面,特蕾莎的懦弱和萨宾娜的强势都彰显得淋漓尽致,同时将两个人的矛盾与嫉妒,赤裸裸的外在体现。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她们用都是自己的方式对抗媚俗。她们都有爱,有对现实对媚俗的恐惧,有逃离的渴望,但是她们不能相互理解。这就是这群人的处境。她们不能为外界理解,也不能相互理解。她们往自己的世界里越走越深,而对社会的排斥也越来越重。

下面说一下,对于最后一章的新的认识。最后一章卡列宁的微笑,开始一直简单的认识,这是米兰昆德拉安排的一个所谓的倒序,来表达一种对于牧歌式的未来的追求。而现在突然意识到也许应该把最后一张和第一章结合起来看。第一章谈到了一个很玄的东西,所谓的历史的无限轮回性。在全书开头,昆德拉提出的问题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有没有某种轮回的,不断地重复不变。卡列宁的微笑一章中的所有描写,如果不把它看作一个在很久以后的轮回的重复而非倒序,反倒更符合整本书的主旨。这最后的结尾是对摆脱了世俗的未来的期许,一个绝对单纯和美好的牧歌。同时,也是对于这一切困境的一个意向。象征着这所有无解的困境只有抱着所谓的希望陷入无止尽的轮回之中。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5):媚俗--生命的谎言

中欧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就文学来讲,卡夫卡和米兰·昆德拉绝对是两朵绚丽的奇葩。

这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我仅仅读了十页,就沉溺在那些轻与重、灵与肉之间无法自拔。趴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或者,坐在地板上,烤着电暖炉,这是我的阅读状态。文字优美得让人感到眩晕。我能完全地深切地,理解这些文字,就像是从我的心底生发出来的。无可救药的是,据说,这本书是适合失恋或者三十岁以上的人,尤其是三十岁以上失恋的人来阅读,想到这里我就很沮丧。

书里的主要人物是命运迥然不同的四个人:托马斯的“轻”;特蕾莎的“重”;萨比娜的“背叛”;弗兰茨的“忠诚”。

医生托马斯毕生追求生命的轻,害怕责任,他断绝了和前妻以及亲身儿子的一切关系,只保持着和女人的“性友谊”,且确保永远不在爱的侵略面前让步,直到遇到了特蕾莎,那个经过六次巧合进入他生命中的女人。这份爱将托马斯一直往下拽,从受人尊重的外科医生成为了玻璃清洗员,最后在乡村公社当了卡车司机。托马斯选择了轻,却承受了无法承受的重。

社会底层特蕾莎的出生就带着不能承受的重。这些“重”来自于她母亲生命的延续。这些“重”如此不能承受以至于将她的灵魂沉沉地压在肉体的深处,直到她遇上了托马斯。一直要“出人头地”的特蕾莎,经过六次巧合遇见了托马斯,压抑的灵魂浮到了肉体的表面。爱使特蕾莎从“重”走向“轻”,可是,到了最后,她发现这些轻是无法承受的,于是,她将生命的整个重量都维系在了卡列宁—一条狗的身上。特蕾莎选择了重,却承受了无法承受的轻。

画家萨比娜是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另类,她以一次次的背叛逃离生命的“重”。作为托马斯的情人,她和托马斯一样追求生命的“轻”,他们之间只有“性友谊”,没有责任,没有负担。萨比娜从布拉格到日内瓦,从瑞士到巴黎,从巴黎到了美国,一次次从“重”的国度逃离到“轻”的国度。可是,哪怕到了号称最自由、最“轻”的美国,她仍然从参议员朋友的身上发现了和所谓专制制度下同样的媚俗,原来人类的一切博爱都是建立在媚俗的基础之上,原来媚俗和制度无关,世界上没有人能逃离媚俗,就算像她这样终身和背叛相伴的人也无法例外。萨比娜选择了轻,到最后却仍然发现没有绝对的轻。

萨比娜在日内瓦的情人弗兰茨是位才华卓越的大学教授。表面的光彩无限却无法掩盖他内心不能承受的重。像对母亲一样对妻子的忠诚,哪怕婚姻已经成为一种约束,爱情无处藏身。萨比娜的“轻”深深吸引了弗兰茨,哪怕两人之间有太多的“不解之词”,当忠诚遭遇背叛,一切对弗兰茨来说是新奇而且伟大的,就像他一直渴望的伟大的进军,最终使弗兰茨鼓起勇气斩断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他背叛了妻子和女儿的时候,萨比娜同时也背叛了他。当在柬埔寨的伟大进军受阻的时候,弗兰茨真正认识到了伟大的进军背后的媚俗。弗兰茨选择了重,到最后却真正走向了轻。

人物的爱情、命运和社会、国家、人性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部伟大作品。这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小说,人物、情节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展开,穿透一切的背后是对于生命本质的思考。引用随书评论里的一句话:“……我从未读过比这走的更远的文学作品,也从未读过将幻灭之艺术推得如此之远,将我们的生命与思想藉以为本的基本谎言揭露得如此深刻的作品。”我写不出比这更合适的话来表达我的感受。

2007年,瑞典文学院将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法国作家莱辛的时候,是这样陈述她的获奖理由的:“……她的作品始终笼罩着人道主义的光辉和对人类的终极关怀……”。终极关怀是诺贝尔奖的基本价值取向,无论文学、经济学还是各个自然科学。哲学的终极关怀是死亡,终极关怀正是源于人的存在的有限性而又企盼无限的超越性本质,它是人类超越有限追求无限以达到永恒的一种精神渴望。可见,所谓的终极关怀的背后弥漫着人类的私欲。《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对于终极关怀的“终极批判”,昆德拉将人类社会那些被认为是最重要的东西,包括“对于生命的绝对认同”都无情地击碎。

在“伟大的进军”一节中,作者探讨的是粪便和媚俗的问题,讽刺之中将本书的最终意义揭示出来:在“轻”与“重”两极之间的人世间能否出现牧歌的世界?

在全书的最后,当托马斯、特蕾莎、萨比娜和弗兰茨都退隐,所有的媚俗与粪便之争、伟大的进军中的“赫拉克勒斯之帚”都已不复存在,剥掉了一切遮蔽生命本源的幻境、意义和言说,剥掉了一切生命中的“重”,从而“轻”的只剩下一条奄奄一息的狗--卡列宁的微笑。卡列宁的微笑将探求生命终极意义的一切人类努力都予以了否定。

重,意味着责任、负担,重的生命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感,哪怕是媚俗,然而却是真切、实在,有意义。重是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

轻,意味着负担的完全缺失,自由、无拘束,没有责任,抛弃媚俗,可是,人会变得比空气还轻,飘起来,变成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就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轻的生命虚幻而飘渺。

有些轻是比重更加不能承受的。

轻还是重,这是生命永远无法回避的选择题。

轻和重的背后其实是对生命价值的认识。书的开篇提出永恒轮回对于生命价值的意义。试想,如果生命的每一秒钟都将无限重复,生命里的每一片刻欢娱和悲伤都会无限次出现,那么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承受着不能承受的责任重负;相反,如果生命不再重复,那么一切的罪恶都是可以原谅的,再大的罪恶,因为它将永远成为历史,转瞬即逝,还有什么可以去谴责的呢?橘黄色的落日余晖给一切都带上一丝怀旧的温情,哪怕是断头台?

那么,永恒轮回是否存在?谁能解答。

据说,瑞典文学院不肯将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昆德拉的原因是评委们认为他的文学作品里掺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其实我认为,昆德拉文学创作的源泉之所以能不枯竭,恰恰是因为他出生并且前半生生活在中欧的社会主义制度下。他比资本主义世界里的作家更透彻地看清了一切人类“伟大的进军”的本质。他不仅仅揭露所谓的“共产主义专制制度”,他揭露一切自称能带领人类走向幸福彼岸的自由、民主、理性、进步、富强等价值观的虚伪性。所有这一切,无论是“人道主义的光辉”还是“人类的终极关怀”,在昆德拉看来都归属于“媚俗”,是被深刻揭露的“生命与思想藉以为本的基本谎言”,他揭露一切的媚俗,媚俗是人类的遮羞布,遮蔽了所有的丑陋,比如粪便。上帝把人类逐出伊甸园的同时也把人类肮脏的本性和厌恶暴露出来,可是我们不愿意接受这固有的肮脏和丑陋,我们穿上衣服,戴上装饰,摆上屏风,这就是媚俗。

当人类被驱赶出伊甸园那一刻起,媚俗的外衣就一直紧紧套在我们身上。昆德拉说媚俗的根源就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但是生命的基础到底是什么?上帝?人类?斗争?爱情?男人或者女人?因为对此有形形色色的观点,就有了形形色色的媚俗:有天主教的、新教的、犹太教的、伊斯兰教的、佛教的、共产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法西斯主义的、民主主义的、女权主义的、欧洲人的、美国人的、民主的、世界的等等。每一种媚俗都有一个“伟大的进军”的梦想,都是认为找到了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要拉上全世界的人共同奔向天堂,东征的十字军、西征的波斯帝国、法国大革命、两次世界大战等都在伟大的进军之列。这些伟大的进军,尽管障碍重重,但它是一种壮观的前行,是通往博爱、平等、正义、幸福乃至更远的征程,因为只有征途上的多险阻,进军才能堪称伟大。可是,我们最终发现,任何主义或者制度都无关紧要,“伟大的进军”需要的不是这样那样的理论,而是将任何一种理论都纳入所谓伟大的进军这一媚俗之中的能力。

媚俗在于形式,形式体现为制度。

昆德拉说:“罪恶的制度并非由罪人建立,而恰恰由那些确信已经找到了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的积极分子所建立。他们大无畏地捍卫这条道路,并因此而夺去了读多人的生命。但是若干时间以后,事情变得无比清晰了,原来天堂并不存在,积极分子也就成了杀人凶手。”那些高举“拯救世界”大旗的积极分子,高呼“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成为杀人凶手呢?

所有媚俗的天敌都是疑问。所有的媚俗都经不起这样的疑问:你确信别人也是这样想的吗?你真的读懂了别人的灵魂深处吗?

推己及人就是最常见的媚俗。

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把任何的哪怕一点点的矫饰都看作媚俗,无情地揭露撕破,直到轻得不能承受。可是,当一切媚俗被撕破,我们直面的只有死亡,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真正认识到:原来,媚俗是掩盖死亡的一道屏风。

原来,人要活着,免不了媚俗。

只有卡列宁不要承受“轻”或者“重”,因为它只是一条狗,它不需要媚俗以遮蔽死亡,它只要羊角面包,它的时间不是直线的,而是循环反复的。

所以,对于终极关怀的终极批判只是彻底的幻灭,以“彼世”目光投向一切人世间的价值标准,揭穿了所有的谎言和虚伪,人类还要虚伪地活着,这又如何能承受?

轻和重,作为两个极端,人只能选择中间状态,就像托马斯、特蕾莎、萨比娜、弗兰茨和千千万万世人那样,抓住一些生命的谎言,作为赖以生存的稻草—这就是人类的信仰—让我们相信生命是美好的,否则人只有直面死亡。

死亡,如果没有永恒轮回,却也是轻得不能承受的。

那么轮回是否真的存在?看来,只有靠信仰来解答。而信仰却是不能讨论的。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读后感(6):一般人儿的一般故事

我不会再疑神疑鬼的觉得这本书暗示了我的生活,我所做过的,是所有处在那同样状况中不得解脱之人都会去寻求的方式,只是程度问题。这样看来,除了对书里的各种概念进行推理分析,这本书对我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兴味。

关于“非如此不可”。末尾是问号还是叹号,预示着偶然性和必然性这样两种本质。作为托拉斯产生的动机,我们实际上可以看到,在他轻飘飘的生活的根源处,存在着的是超级辨证的态度,即透过偶然性表现的必然性。问题是,托马斯的本质是什么?轻还是重?“非如此不可?”这是一道选择题,充满了偶然性,它摆在托马斯面前,而托马斯选定一个答案,结果就是“非如此不可!”我们来看看托马斯都做了什么。

1,很多情妇,不谈爱情,保持自由。(说是为了追求千万女人之千万分之一的不同之处 说白了是求鲜的本能 但这并不能让这一行为变得美好些)

2,却爱上了泰瑞莎(同情也好,同感也好,这完全是偶然,爱情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从此就被这词束缚住)

3,娶了泰瑞莎(很难理解,大概跟上面那恼人的爱情有关 这也许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 与他无害)

4,为泰瑞莎的痛苦而痛苦(他是善良的 她是无罪的 他痛苦是应该的 但却不能停止向别的女人求欢)

5,写了关于俄狄浦斯王的政治评论(这也许是必然性与偶然性在他生命中不断交织纠缠的结点,人生是一次性的,因此是无奈的,但我们不能因此获得赦免)

6,拒绝在申明上签字。(“轻”的表现之一。不做某种姿态,也许是托马斯最关键的一个性格特质,但这种“不做”会不会有时候也成为一种“做”呢?这样说,他就媚俗了,萨宾那不会同意的。我姑且不要这么吹毛求疵)

7,去日内瓦。又回布拉格。(还是因为泰瑞莎,由此,能不能启发点什么。托马斯,果然够轻飘吗?他为泰瑞莎做的一切,难道都只是由于“同情”吗?只是因为可以体会到那种痛苦,故而无法忍受?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他的生命之重,已经渐渐被泰瑞莎诱导出来了)

8,又一次拒绝签字,放弃医生职业。(一个沉重的决定,一个“轻”的证明,同时,也是对泰瑞莎的保护,这个,叫举轻若重)

9,放弃城市生活,放弃对女人的追寻。(最后的标志,他的生命由轻到重彻底完成,他妥协了,回归大地)

以上,托马斯的生命由正转负,或由负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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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生活中,找到了真实的自我,还是在生活中,归于了某种变化?我更倾向于认为,他命运如此安排,是一种必然,回归大地。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一般人,只不过放大了些许特征。所以我开始怀疑,托马斯,其实只是一个工具,作者拿来衔接轻与重的桥梁。

轻,则是萨宾那。重,则是泰瑞莎。这是生活的两级。也是男人的两级。

非如此不可,居然只是一个华丽的过渡,呵呵。

泰瑞莎,令我心疼的人儿,我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很多其他的人,我们卑微而激烈的活着,也许就是为证明,重是生命之极,是生命的常态。这告诉我们,生活原本就是痛苦的,因为它如此沉重。

泰瑞莎的主旋律(我实在不甚理解动机一词)是灵魂的解脱,显示自己于独特……这是最一般人的心态了,同托马斯求鲜一样,她寻求的是存在感,也是弱者的体现。

萨宾那的主旋律是背叛。她是客观的,因此用背叛一词并不准确,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是个理想化的虚拟人物,活在表面上。这个表面,是生活,因此活在表面上的意思是,她活在生活之上。她也许是个怀疑主义者,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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