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阿尔贝·加缪局外人读后感6篇

《局外人》读后感(1):局外人

我遇到局外人,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大一半本《鼠疫》让我数日不知肉味,三年没敢碰加缪。去寻局外人因为两个人:西绪弗西和宋天扬。结果发现喜欢上一个曾令你无比恶心的人并非不可能。

我们是探望者与囚犯,隔着两道铁栅间。

——“你会出来,出来就结婚!”

——“你相信吗?”

你相信吗?这世上如果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会是这个。

“在我被监禁的开始,最使我感到难以忍受的是,我还常有一些自由人的念头。例如,我想去海滩,朝大海走去。我想象着最先冲到我肢下的海浪的响声,身体跳进水里以及我所感到的解脱,这时我才一下子感到了牢房的四壁相距是多么的近。但这只持续了几个月。然后,我就只有囚徒的想法了。我等等着每日在院子里放风或我的律师来访。其余的时间,我也安排得很好。我常常想,如果让我住在一棵枯树里干里,除了抬头看看天上的流云之外无事可干,久而久之,我也会习惯的。我会等待着鸟儿飞过如白云相会,就像我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律师的奇特的领带,或者就像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耐心等到周六拥抱玛丽的肉体一样。何况,认真想想,我并不在一棵枯树干里。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不过,这只是妈妈的一个想法,她常常说,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

因为想起大海,才一下子感到了牢房的四壁。骆老师说人想在做鸟的同时看到了网。我想做海鸥。

默而索爱说,“怎么样都好。”

《创世纪》说上帝第六日创世完毕,“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这两句话不见得很不同。

“一个人哪怕只生活过一天,也可以毫不困难地在监狱里过上一百年。”

肖生克心里有莫扎特,所以他可以自赎。更多人在心里装了面镜子,更多人空空如也。我要在心里放什么呢?可以使我在此岸哪怕只生活一百年,也可以毫不困难地在彼岸过上若干年。

“出路是没有的。”入狱五个月后的夜里,默而索又想起那句护士长在送葬途中说的话,“走得慢,会中暑;走得太快,又要出汗,到了教堂就会着凉。”

她说得对,并且这句话的普遍适合程度直追“围城”。不妨认为随便哪句话都可以无限引申,只要你不惮竭力而亡。认识到没有出路,和承认人类都被判了死刑一样,是行动的开始意义的结束,或者说意思的开始行动的结束。搞吧,我只是想讨论一下微妙的话题。

“生活是无法改变的,什么样的生活都一样,我在这儿的生活并不使我不高兴。”这话说得太随便,败坏了不少80后。我更信佛家因缘,生命迁流不居,各人因缘异殊,故自形成一世界。写完这段话的我不是写前的我,读完这段的你也不是读前的你。

人只能端坐自己的小宇宙,相看相厌。我不愿说相忘江湖,倒迷信不离不弃。忽然想到西绪弗斯永生在受“求不得苦”,须破我执?杀了我算了。佛家看破众生相虚幻苦,为什么还能勇猛精进?“只为慈悲济众”,我恐怕不够,却实在想不出更多。

“晚上,玛丽来找我,问我愿意不愿意跟她结婚。我说怎么都行,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结。于是,她想知道我是否爱她。我说我说过一次了,这种话毫无意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大概是不爱她。她说,‘那为什么又娶我呢?’我跟她说这无关紧要,如果她想,我们可以结婚。再说,是她要跟我结婚的,我只要说行就完了。她说结婚是件大事。我回答说:‘不。’她沉默了一阵,一声不响地望着我。后来她说话了。她只是想知道,如果这个建议出自另外一个女人,我和她的关系跟我和玛丽的关系一样,我会不会接受。我说:‘当然。’于是她心里想她是不是爱我,而我,于一壕一点是一无所知。又沉默了一会,她低声说我是个怪人,她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爱我,也许有一天她会出于同样的理由讨厌我。我一声不吭,没什么可说的。她微笑着挽起我的胳膊,说她愿意跟我结婚。我说她什么时候愿意就什么时候办。这时我跟她谈起老板的建议,玛丽说她很愿意认识认识巴黎。我告诉她我在那儿住过一阵,她问我巴黎怎么样。我说:‘很脏。有凳子,有黑乎乎的院子。人的皮肤是白的。’”

“后来,我们出去走了走,逛了城里的几条大街。女人们很漂亮,我问玛丽她是否注意到了。她说她注意到了,还说她对我了解了。有一会儿,我们没有说话。但我还是希望她和我在一起,我跟说我们可以一块儿去赛莱斯特那儿吃晚饭。她很想去,不过她有事。我们已经走近了我住的地方,我跟她说再见。她看了看我说:‘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事吗?’我很想知道,但我没想到要问她,而就是为了这她有那种要责备我的神气,看到我尴尬的样子,她又笑了,身子一挺把嘴唇凑上来。”

看这两段时我爱上了这女人。女人的微笑是永远值得珍惜的,可它又是多么容易被漠视啊。婚戒和耳洞一样同是女人的死穴,你该爱为你戴上婚戒的人,更该爱为你穿耳洞的她,因为后者甘愿再经历一轮被点死穴的生命。

默而索的生命充满难耐的“热”:送葬之路、海滩杀人时、法庭审判全程。入冬我还在过盛夏。为什么杀人,“因为有太阳。”梵高的星空是在画太阳,向日葵也是,一幅又一幅自画像更是。“热气整个儿压在我身上,我简直迈不动腿。每逢我感到一阵热气扑到脸上,我就咬咬牙,握紧插在裤兜里的着手,我全身都绷紧了,决意要战胜太阳,战胜它所引起的这种不可理解的醉意。”反抗热只可能造成更大的热。“我知道这是愚蠢的,我走一步并逃不过太阳。但是我往前走了一步,仅仅一步。”

西绪弗斯在路上。我更想做快乐的堂吉诃德,却不幸发现自己更像哈姆雷特。只是“像”,我是且仅是佳怿。

“毫无疑问,我很爱我妈妈,但是这不说明任何问题。所有健康的人都或多或少盼望过他们所爱的人死去。”

说出真理的人并不一定伟大,编织神话幻像迷惑众生倒庶几慈悲。当然,这年头人是不屑做观音的。把人性都拉到一个兽性的平等上的人到底出于什么企图呢?“不需要理由。”目的性被取消是现代人最强壮的肱骨,也是最虚弱的软肋。我摸摸自己,是一根不很健康的肋骨。

预审推事拿出一个银十字架,“他问我是否信仰上帝。我回答说不。他迅即地坐下了,说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相信上帝,甚至那些背弃上帝的人都相信上帝。这是他的信念,如果他要怀疑这一点的话,他的生活就失去了意义。他叫道:‘您难道要使我的生活失去意义吗?’我认为,这与我无关,我跟他说了。”

有人和我说,他不惮伤害别人,但破坏其梦想是他无法自谅的。我们能做到的最低限度的仁慈是什么?习惯就足以成为巨大理由吗?魔鬼的上限即天使的下限,你不知何时会触到它而全然不觉。自认伟大的可笑与自认委琐的可笑,哪个是百步,哪个五十步?

人是彼此的局外人,所以“与我无关”?人于世界也不过是局外人,真是这样吗?我一直把这世界当家,前几天它告诉我只是旅店,我该感谢它没说是新龙门客栈。

“使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愚蠢的想哭的愿望,这些人是多么地憎恨我。”

真是个哭的好理由,把憎恨换成爱也很好。

“我控告这个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一个在精神上杀死母亲的人,和一个杀死父亲的人,都是以同样的罪名自绝于人类社会。”

耶酥保护被众人迫害的妓女玛丽亚,说自认无罪的人就可以处罚她,结果没有一个人动手。这招后来被金庸窃去,在《天龙八部》里露了一手。神性兽性共存于人无可非议,古代人拼命向神靠拢,现代人转而生出向兽看齐的嗜好。承认人是人太难。出于人口关于人性的话,越是说得理直气壮我越怀疑。这怀疑是不是太理直气壮?

“一个人从来也不会是百分之百的痛苦。”

这话的安慰效果并不好,可我却忘不掉它。

“谁都知道,活着是不值得的。事实上我不是不知道三十岁死或七十岁死关系不大,当然咯,因为不论是哪种情况,别的男人和女人就这么活着,而且几千年都如此。总之,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反正总是我去死,现在也好,二十年后也好。此刻在我的推理中使我有些为难的,是我想到我还要活二十年时心中所产生的可怕的飞跃。不过,在设想我二十年后会有什么想法时(如果真要到这一步的话),我只把它压下去就是了。假如要死,怎么死,什么时候死,这都无关紧要。所以(困难的是念不念这个“所以”所代表的一切推理),所以,我的上诉如被驳回,我也应该接受。”

这段我不是很懂,死来死去也忒晦气。喜欢那句“可怕的飞跃”,有一种瑟缩的温暖。暂存,反正是我的BLOG。

“对于什么是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可能不是确有把握,但对于什么是我不感兴趣的事情,我是确有把握的。”

我曾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说这话时我想到自称“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是自己“梦里得来”的刘心武。)然后呢?再明智的事情,在被问及后续如何时总会变得要多愚蠢有多愚蠢。可我还是要说。

“他(神甫)走了之后,我平静下来。我累极了,一下子扑到床上。我认为我是睡着了,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满天星斗照在我的脸上。田野上的声音一直传到我的耳畔。夜的气味,土地的气味,海盐的气味,使我的两鬓感到清凉。这沉睡的夏夜的奇妙安静,像潮水一样浸透我的全身。这时,长夜将尽,汽笛叫了起来。它宣告有些人踏上旅途,要去一个从此和我无关痛痒的世界。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觉得我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在晚年又找了个‘未婚夫’,为什么她又玩起了‘重新再来’的游戏。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将尽的养老院周围,夜晚如果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刻。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该是感到了解脱,准备把一切再重新过一遍。任何人,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哭她。我也是,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这段天扬引过,我今天再读到时还是很兴奋。鲁迅可以说“我一个也不原谅”,是因为他是个足够好的局外人。 (不是什么伟大,是好。)别人无论谁这么说,我是不屑听的。连许广平也不懂鲁迅,并不奇怪,萧红未必就懂得更多,不过她确是更聪明的局外人。

如何做好一个局外人?如果做一个好局外人?

“我也感到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好像这巨大的愤怒清除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也使我失去希望。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局外人》读后感(2):局外人的悲喜剧

重读加缪的《局外人》,我印象最深的是主人公默尔索的这一句:「人生在世,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可以说这正是他人生哲学的根基,也是他的悲剧根源。

《局外人》的情节很简单,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对生活各方面都抱有「无所谓」态度的人,一次无意的杀人让他上了法庭,最终被判斩首示众,但这一重刑却不完全是针对他杀人的罪行,而是针对他「在母亲葬礼上没有哭」这一行为。这一略带荒诞性的判决却正反映了我们社会的现实。

每一个社会都有自己的准则,但准则是怎么来的呢?是从人性深处自发的需求而来,还是从根本的自然之法而来?道德准则和价值观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吗?信仰是个人的事还是社会的事?《局外人》里这场道德审判就抛出了这诸多的问题。当默尔索的律师质问检察官「究竟是在控告他埋了母亲,还是在控告他杀了一个人」时,检察官正色道:「我控告这人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依据道德动机而不是犯罪事实来定罪看上去荒诞,但却迎合了法庭里看戏的人和陪审员的情绪,群情激奋中,默尔索自己却没有权利辩白,稀里糊涂被送上了断头台。

为人民代言的法官认为:「一个在精神心理上杀死了自己母亲的人,与一个谋害了自己父亲的人,都是以同样的罪名自绝于人类社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一种罪行是后一种罪行的准备,它以某种方式预示着后一种罪行的发生,并使之合法化。」

默尔索是真的不爱他母亲吗?非也。默尔索有一个天性,就是「生理上的需要常常干扰我的感情」。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悲伤,是因为安葬母亲的那天,他又疲劳又发困。而他并不喜欢演戏作假,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迎合他人,于是他就被「法兰西人民」定义为「自绝于人类社会」了。

加缪描述的法庭审判虽然夸张,但深刻地表明了默尔索死于社会的精神暴虐这个事实。其实想想历史上的残酷私刑,群众运动,以及现在网络暴民们肆意对别人口诛笔伐的场景,便可察觉到加缪这部小说的深远社会意义。在社会这个法庭上,检察官极力煽动围观群众的情绪,律师代表被告发言,法官做出「公正」的裁决,神甫则强迫罪犯信教和忏悔,唯独被告默尔索本身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利,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被卷入审判的漩涡中,何其荒诞,又何其现实!

再说回默尔索这个人,他在法庭上是一个「局外人」,在生活中同样如此。他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命运也毫无怨言,仿佛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相比于维护社会道德的法官和维护信仰的神甫,默尔索似乎是一个空虚的生命,但实际上他才是这些人中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正如他最后的激动言辞:

「我好像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我对自己很有把握,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比他有把握得多,对我的生命,对我即将来到的死亡,都有把握。是的,我只有这份把握,但至少我掌握了这个真理,正如这个真理抓住了我一样。我以前有理,现在有理,将来永远有理。」

《局外人》出版的第二年,加缪最重要的代表作《西西弗的神话》出版。如果把默尔索这个人物放到《西西弗的神话》的哲理思辨中来看,就更能窥见加缪对这个人物的态度。

在《西西弗的神话》中,加缪摆出了他的「荒谬」哲学:「当人对世界的理性和幸福的热望,却碰到了这个非人的毫无意义杂乱无章的世界,荒谬就产生了。」

身处荒谬世界中的西西弗和默尔索,都选择用激情和勇气拥抱这个世界。面对日复一日推石头上山的命运,西西弗蔑视诸神,用默默承受来抗争;面对群众的愤怒和神甫的喋喋不休,默尔索不为所动,坚持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对世界的热爱。

「西西弗无声的全部快乐就在于此。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的岩石是他的事情。」 《西西弗的神话》

「现在我面对着这个充满了星光与默示的夜,第一次向这个冷漠的世界敞开了我的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融洽,觉得自己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局外人》

这样看来,《局外人》未必是一出悲剧,在小说中的众多人物中,也许只有默尔索是真正幸福的。在社会的大剧场里,逢场作戏,逃避,愤怒,抱怨的人比比皆是,生活已成了他们的重负。而只有那些直面荒谬,抛弃所谓希望而奋力反抗的人才是自己生活的主人,也即加缪所谓「荒谬的英雄」。

《局外人》读后感(3):如果真的一切无所谓

我承认,在这篇书评落笔之前,我踌躇许久。

对一本被奉为经典的书来说,若不是读过两遍以上、反复咀嚼,这样的评论写出来都会让我很惶恐。怕因我的肤浅和主观而导致对经典的亵渎。即使我人微言轻,但也实在知道当谨慎自己所发的言语。

而且,对性格入世且积极乐观的笔者来说,存在主义本身就被我早早划为“敬而远之”的行列。因为几年前误打误撞读了《百年孤独》,那种冗长的、碎碎念的但似乎都与叙事者没有关系的疏离绝望,让我读完后很久不想讲话,但又很被吸引。如《异乡人》中的玛莉承认默尔索吸引她的,就是他不故作特立独行却足够特立独行的那种特殊魅力。孤独、空茫,一切理想、意义、温情投掷进去,都引不起内心欢愉的感受,点燃不了内心对其他生命的热爱,就像是陷入一口深不可测的泥潭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让我无力,然而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上帝视角下真实的人生境况。

而《异乡人》不光是经典,还是存在主义文学的扛鼎之作。看过了书再看过许多评论后忽然觉得某种羞愧与荒谬——我想评论本身就是对存在主义莫大的讽刺,这对他们而言“无所谓”。然而,即便被作品中散发的凄凉呛得喉咙发涩,我还是动笔了——反正加缪也不介意,不是么?

讲这本书有必要先从个人专业领域出发,来看一看这一比较完整的庭审过程:

在默尔索被拘留后,经过几次侦查讯问,然后由一位预审法官,同时还有辩护律师来进行预审,从预审到正式庭审之间可能有五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预审”在我们的司法体制中并没有对应的程序,预审法官似乎主要是想让犯人认罪,然后与辩护律师一同来讨论案件陈述的重点。然后在正式的庭审中,有检察官方面,代表国家公权力来对罪行进行追究;有辩护方面——辩护律师会有自己的辩护思路和辩护方案;法官主要是以自己的专业来维持辩护庭审的秩序。双方轮流叫自己方面的证人来出庭作证或进行询问,然后经过几番针锋相对的辩论后,以检方和辩方的总结陈词来争取陪审团的认同结束。

在这个过程中,作者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对审判制度进行了反诘:你们法官有资格以自己的好恶和观点来判断我吗?我杀了人,可是为什么庭审中不让我说话,要听辩护律师的愚蠢的辩护?你们针对我的罪行进行讯问我无可厚非,可是凭什么要牵涉到我的人品和性格呢?

现代司法的工具主义越来越明显,结果就是对共识的破坏。你认为法律就是工具,不需要有善恶之分,我认为法律是拿来用,但必须要合乎一个更高善的法则;再进一步你认为规则是有必要存在约束所有人的,我认为我不认可的规则对我而言就等于不存在,没必要遵守。我默尔索只对身边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兴趣并且也享受,友谊、爱情、价值、意义存在与否,我无所谓。我只是在享受此时此地而已!

再转回看第一部分,他如何成为了对那个阿拉伯人开枪的凶手的。海滩上的僵持,然后在夏日海边的燥热中,他的一步引起对方的拔刀相向,“朦胧中隐约可见闪亮的刀刃还在我的面前晃荡,啃噬我的睫毛,钻进我疼痛的双眼。从这时开始,世界全变了调……”他就这样向对方开了枪,然后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完美被毁了后,他就又向对方连开四枪。

我也要效法默尔索,但是我乐意用一种认真的有所谓的语气问:你能解释为何后面有连开四枪呢?

这个问题也是预审法官问过的。然而作者始终没有给出一个理由。我想说的是,尽管作者否定一切意义和约定俗成的因果关系的价值,但是作者不得不承认,这背后的动因,是愤怒和冷漠。默尔索愤怒这个人毁掉了自己这一天的阳光和美好,他的愤怒和冷漠不需要太多形容的词汇,就隐藏在描述射击被害人的话语里面,就是子弹“陷入人体,不见踪迹”。

好的吧!即使默尔索到最后接受了这个死刑的判决,但是我们还是要给他一个公允——因为你冷漠灵魂的问题来判决他现在犯的罪行是否合适呢?破坏了共识的结果就是没有绝对善恶存在,但是我确信,即使你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无所顾忌,那么并不意味这个世界至高的、比我们先存在的规则就要对你无效。律师法官们辩论的焦点确实是从默尔索杀人本身的探讨延伸到了他的性格问题上。但是这个是不是一定是不恰当的呢?我们中国刑法中有一些规定,有根据嫌疑人是不是具有危险性来进行酌情处理的情况,可见是不是一个危险的人对最后刑罚的确定还是必要的。检察官和律师们正是在辨别他是不是有一个危险的人。

因为作者是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写作,所以非常容易让我们以一种同情的视角来看轻他的罪行——可是,试想若我们是他的朋友和海岸边上的那位阿拉伯人,在那种情境下,既然不符合正当防卫,那么也就是构成了故意杀人。那个停顿了一下连开四枪的做法,被法庭忽略了。我想也是作者故意忽略了。他在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口吻讲着,他们在为了与我罪行无关的母亲葬礼的表现在争论——这个世界的审判规则是多么荒谬而可笑!我只是因为阳光太刺眼而杀了人而已!然而试想身边生活的是这样的人,所有规则都是虚无,人命可以因为阳光刺眼而杀掉,投入监狱我没有羞愧而是觉得“某种程度的困扰”,所以这场审判,应该不能被嘲弄为“荒谬”——除非你跟默尔索一样,认为人生就是完全的荒谬,所有亲情友谊爱情,都是那么没有价值。或者像他一样,你完全不关心被害的阿拉伯人是如何。

说到此,就不得不谈到了信仰和伦理的问题上了。你们凭什么对我灵魂进行审判?我想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异乡人默尔索最后的破绽,他最后的爆发和吼叫,透过他的言语,去看他言语背后的真意是什么呢?他是愤怒和拒绝:为何要来拯救我?你们用来拯救我的那一套又算得了什么?可是我也想像神父那样问:你介意什么呢?若灵魂都是那么虚无,你真的如你所讲的一切都无所谓,你又为何会愤怒呢?你在对抗什么呢?所以默尔索可以讲“我只是没有了自省的习惯”……“我只是懒得多费唇舌”……“我觉得所有健全理智的人都跟我一样”……这种冲破一切道德与传统的隐藏的优越感,让我再读此书时为之厌恶,又心生悲悯。虽然最后他揪着神父的领子跟他高喊“过去我是对的,现在我还是对的,我一直都是对的,这是我的生活方式,只要我愿意,他也可以是完全另一种!”一种弑父的成人礼,他弑的,是这个世界的“父”,至高至善的准则。可是在他的豪气和愤怒中,让我看到了他依然有对自己灵魂与价值的追寻和珍视。所以又细细读后,却如神父一般“眼含泪水”了。冷漠到并不觉得冷漠是问题,是何等可悲的境地呢!

我一向觉得,阅读一本书一定是要有受教的心,进入他的话语里面才能够让我们知道作者在讲什么;但是阅读一本书不意味我一定会赞同他的观点。而《异乡人》便是这样一本我读过、不赞同,但对作者心怀怜悯的书。如果您打算读过后就不加思考完全接受书中观点,那么容许我效法作者,“我的感受非常不好”,所以绝不推荐;如果您是在阅读中习惯扮演批判者和救赎主的角色,那么我还是不推荐您读,因为作者只会让你恼怒,让你的满腔拯救欲无处施展;但若是您愿意做别人的朋友,去听听与世界没有关系、格格不入的人的“异乡人”的心里话——当然不要指望他直接跟你讲话,而是要能发自内心的愿意听他从貌似冷酷的叙事里面流露出的无奈和绝望的叹息,并且愿意怜悯他的,那么我非常推荐这本书——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人与他一样,身处如此深的绝境,生命如同进入一口深井,只有我,和我的所谓真实感受。这种对世界的绝望和对自己的绝望都到了一种地步,就是对这种绝望已经无所谓。他们不该是这个世界的异乡人,他们本来也应有着柔软与人相交的灵魂。与其带着惊异的眼神如同看待怪物一样看待他们,不如坐下来,细细阅读,为了他们眼含泪水,并愿意用柔软的心,帮助带领这些异乡人回家。

《局外人》读后感(4):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当人一旦静下心来,总能认真地做一些事情。比如,思考,看书,学习,写东西。

可是人的一生是有限的,学习这件事却是无限的。当我早晨醒来看了一篇豆瓣写得关于如何有效地读书的文章之后,我再一次陷入了深深地自卑当中。像已经风华绝代的贝嫂每天四点就要起床一样,李欣频曾在一年的365天里每天读一本书。再看看,我笔记本上已经读过的书目,顿感无地自容。

我一直觉得,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不努力,也不是太努力,而是看似很努力实际却没有那么努力。

于是在这种深深地自卑里,我一口气读完了加缪的《异乡人》。我所有的恐惧都来源我看到“斩首示众”这几个字开始。是的,不了解生命的时候,我常会畏惧生命,所以想努力的把它看清楚,反而更加恐惧。恐惧的,让我有时会后悔,当初我真不应该触碰它,走近它。

一切的事情,一旦开始,便没有了回头的路。

想到此,我不禁悲哀上心头。甚至打开文档的那一时,我有些颤抖,想要掩面哭泣。

当我们开始怀疑生活,探索生命,我们就开始了反抗。开始了一生的反抗。而当我们开始反抗,生命本身就已然变得不再一样。我看到了加缪的反抗,在灵魂面前,肉体的输赢是不能起决定性意义的。就像书中表现出来的那样,默尔索输掉了第一场审判,却赢得了第二场审判。法律可以判他肉体的死刑,可是神父却战胜不了他不信上帝,不赞同他人对生与死、灵与肉看法的区分。“你们可以把我的肉体杀死,可是你们无法强奸我的灵魂。”

自己的母亲死了,他没有哭,最后也不愿看她一眼。

回家倒头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跟前同事玛莉厮混。

带着玛莉跟朋友去沙滩聚会,然后开枪杀人。

因为他做得有悖常理,所以他人要判他的罪。

如果默尔索一直顺从自己内心的活着,是一种罪恶,那我们呢。我们这些未从顺从自己的内心,甚至迎合他人,遵守世界规则生活着人,是否一切都如愿以偿?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们连顺从自己内心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面对生命结束时仍然坚持自我的决绝。

也许作家们有时候只能通过反常来表现反抗。文字也好、性格也好、为人处世也好、生也好、死也好,他们总是在以反常为手段表现反抗。在默尔索表面上冷漠的一无所谓的背后,是他内心空空如也的孤寂。面对亲情,他没有泪,面对友情,他不在意,面对婚姻,他无所谓,甚至面对攸关于决定自己生死的证词,他依然一言不发,不愿附和他人说一些违心的言辞。我知道,深深知道,做到任何一种极端,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就像从生到死掩饰自己全面去附和他人的懦弱的叶藏,因恨满怀报复从一个逃离的孤儿变成叱咤一方的五龙,这都是不易的。

我们可能早就知道,如果想要好好的生活,必须具备勇气。可是,我们也许未曾料到,生活到底需要我们具备多大的勇气。除了面对生老病死,爱憎痴恨,别离,我们要背负的,可能还有很多。

“所有人都知道,人生并不值得走那么一遭。实际上,一个人是死于三十岁或七十岁并不十分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自然有其他男男女女会继续活下去,而且活上千千万万年。不管是现在还是二十年内,死的永远是同一个我。”这是当默尔索在面临死刑时的思索。可是,往常平日里,我们无法做到如此神圣。

让我们念念不忘和想要刻骨铭记于心的,是于它们相反的词语,“热爱生命”“珍惜”“幸福”“快乐”……因为,我们的人生在正常的继续着,并没有走到尽头。所以,死亡的时间和死法对我们来说,依然还是很重要。

看《异乡人》让我细思恐极,但是看《热爱生命》时,也依然让我内心沸腾不已。所以,你们也许发现了吧,生命从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在加缪塑造了一个无情、冷漠、麻木的局外人之外,他还说过,“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但愿,我们都能,在孤独的时候啃噬回忆,在畏惧的时候幻想未来,而在最恰当的时候,活在此刻。

《局外人》读后感(5):“不知道”的幸福——读加缪《局外人》

“不知道”的幸福

——读加缪《局外人》

在我看来,《局外人》的故事简而言之就是三次死亡:首先是小说开头的“妈妈”的死;中间是枪杀阿拉伯人;最后是莫而索自己被判死刑。对于这样的故事安排,加缪的另一部哲学随笔《西绪福斯神话》中有一句话可以为我们提供解读思路:“人人都活着,好像谁也‘不知道’似的,对此人们的惊讶总是不够。”在对这句话中的双关语“生动”赞叹的同时,我们注意到一个关键词:惊讶。是的,对“活着”的惊讶。小说中依次出现的三次死亡,莫而索的身份都在随之变化。如果说,在“妈妈”死去的时候,莫而索与死亡所发生的关系还只是以儿子的身份参加一个葬礼的话;那么,枪杀阿拉伯人则使莫而索的身份变成亲手结束一个生命的体验者。而小说的最后一次死亡——莫而索被判死刑时,这一身份终于变成与死亡亲密接触的当事人。可以说,正是在对死亡的一次更近于一次的体验中,莫而索终于由于看清这个世界而张大了“惊讶”的嘴巴。他终于理解了活着的幸福是什么,以至于他在小说的最后“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他说:“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我们有理由注意到《局外人》令人印象深刻的开头:“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小说第一句话就让人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但随后的一句又立刻将这种沉重轻巧地化开了。应该说,这时的莫而索仍然是一个“局内人”:他和世界相处融洽,有工作,还有和大家一样的业余生活。“妈妈”的死对于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而已,发生在昨天或者今天,区别不大。值得引起注意的是,小说第一部中莫而索的“怎么样都行”的处世原则,怎么看都是“随和”,而且甚至是,随和得一塌糊涂。小说安排这样一个“随和”的人被世界抛到“局外”,从艺术的角度上说应该是相当典型了。

在小说里的第二次死亡,枪杀阿拉伯人之前,莫而索曾有一段这样的独白:“我全身都绷紧了,决意要战胜太阳,战胜它所引起的这种不可理解的醉意。”相比于之前的“局内人”,这时的莫而索虽然已经体会到了自己身上的非理性,但这与后面在监狱中莫而索的顿悟——觉察到人与生活的分离和清晰地认识到非理性相比,仍然还只能算是处于混沌之中。

与其说在法庭上是莫而索被检察官宣判了死刑,倒不如说这是一场人类的荒诞行为在“局外人”默而索面前的集中表演。而这其中最令人震撼的一个细节莫过于:“院长看了看他的鞋尖儿。”毫无疑问这个行为是非理性的,但与这个“非理性”行为相对应的是,人们却一直在以一种自以为的“理性”解释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并且毫不怀疑。以至于,当检察官将莫而索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用原因来“所以”莫而索杀人时,连莫而索本人听了都这样说:“我发现他观察事物的方式倒不乏其清晰正确。”需要指出的是,这时的莫而索不同于前两次,他已经很明确地知道世界的荒诞了:“一切都在没有我的干预下进行着。我的命运被决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

小说的高潮发生在最后神甫与莫而索的冲突之中。如果说检察官虽然是“局内人”,他所相信的东西还有些东西“不乏清晰正确”的话,那么,神甫这个“相信”有神,并且信以为真的人则是“局内人”中最典型的人。我们看到他对莫而索的心里话竟是:“我知道你们当中最悲惨的人就从这些乌黑的石头中看见过一张神圣的面容浮现出来。”而莫而索对此的态度是:“他的任何确信无疑,都抵不上一根女人的头发。”冲突在这里爆发,我们看到一直以一种面无表情的语气叙述故事的莫而索突然咆哮起来,他向神甫发出了一系列的反问“这有什么关系呢?……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关系?”我在此突然想到的是王小波关于“派”的那个隐喻:比起长安城四四方方的君子来,其实“派”更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本质。

仍然是《西绪福斯神话》中,加缪强调道:“我感兴趣的不是荒诞的发现,而是其后果。”以此为依据,我们有理由得出这个小说的主题探讨的是在最后才出现的幸福,尽管这个结论带有个人倾向的色彩,但这无可厚非。我常常看见人们把《西绪福斯神话》里的“幸福”和这里莫而索的“幸福”混为一谈。而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两种幸福。在《西绪福斯神话》中,加缪列举了三种解决荒诞的方式:第一种是自杀;第二种是哲学上的自杀,也就是回到荒诞中去;第三种是斗争。西绪福斯的幸福正是斗争的幸福,斗争本身就可以充实人的心灵,所以加缪说:“应该设想,西绪福斯是幸福的。”而莫而索的幸福却与此不同,他在向神甫咆哮时喊过一句话:“是的,我只有这么一点把握。但是,至少我抓住了这个真理。”所以说,莫而索最终理解的幸福是:他对生命中每一刻体验有着真真切切的把握。再一次引用这句话:“人人都活着,好象谁也‘不知道’似的,对此人们的惊讶总是不够。”莫而索在这里之所以不属于“人人”所指向的范围的关键在于,他发现了荒诞,而正是因此,使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理性的界限在何处,使他对每一刻体验的理解有着最真实的把握。换句话说,莫而索的幸福,是“人人”所“不知道”的幸福。

《局外人》读后感(6):异客•异乡

异客•异乡

——评《异乡人》

文|杜子腾

像每一位阅读此书的读者一样,从其第一句话开始,我们就被一股凝练的荒诞感所吸引。“今天,妈妈走了。又或者是昨天,我也不清楚”,一面是亲昵的口语化表达的“妈妈”,是一种内心的全然外化,另一面是“我不清楚,她哪天走了”,以一种轻描淡写的“今天又或者是明天”的自我猜测完成了对母殁的回应。

在小说一开始,主人公内心最自我的部分就赤裸裸的暴露在每位读者的面前,这些读者,正是那些受到不同程度约定俗成的道德伦理观念熏陶的人。就像是小说中出现的大多数人一样,我们除了是读者,我们还是小说中主要矛盾的一方当事人的“既成”拥护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一切情感是“我们”的精神原乡,因而,我们以大部分人的身份“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书中一众人的同乡。相反,有且仅有默尔索一人,成为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冷漠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对立于我们的异乡异客。

异客

默尔索对浪漫巴黎的印象是,“那里满脏的,到处都是鸽子和阴暗的庭院,而且人的肤色很苍白”。

默尔索对于雷蒙提出代为写信羞辱情妇的要求,没有多想就全然应允,而对方是个名声并不佳的拉皮条或者吃软饭的。而且在后来雷蒙打了情妇之后,他也答应了其作证的要求。

默尔索对待母亲的表现是送母亲到养老院,母亲去世后不愿意看遗容,不掉眼泪,不知母亲的年龄,守灵时抽烟,睡觉,喝牛奶咖啡,母亲下葬后第二天到海边戏水,与玛莉发展了新的男女关系,并在电影院看着喜剧……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看过之后都会义愤填膺吧?一个奇怪的人,是最轻微的臧否;一个反社会的人,则最有可能是接受传统伦理学与现代生物学的读者所能给出的评价了。当一个披着冷漠外衣并不假修饰自己内心的危险分子杀了一个人,法律会给出一个怎样的评价?而我们的社会又会有一个怎样的期待?很显然,作为道德下限的法律会以一个更加残忍的方式完成多数人暴政的最后一击:消灭肉体。

我们人类生来就对那些异己分子充满了敌视与不信任,所以人类历史上有种族歧视,有国家战争,还有强权与恐怖主义。我们容不得“一小撮人”,所以客死他乡便成为异乡人的最好归宿。那么,当我们以大多数人的共同理想信仰之名处死异客,我们是否有那么一秒的怀疑?怀疑我们的共同精神原乡,怀疑我们假共同体之名的杀戮,怀疑精神原乡与我们本心的距离……

异乡

是什么时候开始,哭,成为一种对亲人逝去必备的形式?

哭,就是对逝者的缅怀与不舍;不哭,就是对逝者的不敬与羞辱。所以,不论是自己哭还是花钱请人哭,不论是真心哭还是虚情假意哭,只要你哭,你就得到了世人的肯定。我们都太会演戏,太世故,太精于人事了,眼泪以其观赏性的形式终于喧宾夺主,成为评判我们忠孝的标准。我们也太健忘,太无知,太自以为是了,《至乐》中庄子妻死后的“方箕踞鼓盆而歌”站在远处抽打着我们的虚伪。

加缪笔下的默尔索不就是庄子逍遥的法国版本?我们只看到了默尔索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我们却不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窥探他的真实想法。我们不曾看到他嘴里提到母亲时不自禁的唤作“妈妈”,我们也不曾从她对玛莉的需要中体会到他的从心,我们更不曾明白他在临死前理解妈妈拥有“女朋友”的心态,至始至终,他所表现的荒谬与不切实际都为他烙上了不同于你我的异乡身份。而到底什么是他的精神原乡?换句话说,到底哪里才是我们眼中属于他的异乡?

加缪用他的哲学为本书作了最好的注解——无意义的存在,即荒谬。

回顾加缪在哲学谱系中的位置,“认识论中聚焦存在主义”是对他一生哲学简单粗暴的概括。他认为,“因为我们有意识,所以我们感觉生活有意义;但是我们知道宇宙作为一个整体,不具有任何意义;因而我们的生活是一种矛盾;所以想要更好的生活,我们需要战胜这些矛盾;那么我们可以通过全面无意义的存在来做到;最终的结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生活将会更好。”然而这并不是终点,唯有认识到生活无意义和荒谬的事实并接受它,我们的生活才变成一个不断反抗无意义的宇宙的过程,才有自由的生活。

默尔索便是加缪哲学思想具像化后最为显著的表现,但可惜的是,异客的异乡是个孤独的存在,更多的人更愿意闭着眼睛拥抱他人以取暖。这也是得到人之自由的默尔索反过来被伦常绑住手脚的众人消灭肉体的原因所在。然而,这并不是悲剧,因为尚还有一丝领悟与触动的茫茫大众中的你,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下下一个逃离原乡,奔赴异乡的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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