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伊塔洛·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6篇

《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1):看不见的深圳

M,既然你让说说深圳,那我就说说吧,可是我又有什么可说的。深圳于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它是一片森林,我是一片叶子,也许我只是想找个隐藏自己的地方。有时深圳是一片大海,我只是浮在它上面的一个小小的浮漂物,我从来没有走向它的深处,有时你会发现我在这个城市街道上的步履,但更多的时候是这样的,我站在阳台上,远远地望着它的深处,想象着那些红男绿女,流光溢彩,想象它流动在每个街头的没有声息的欲望,以及隐藏在每个角落,那深不可测的秘密。我的阳台其实那就是我盼望已久的舞台,我的眼光在无限远处,我的脚却从未离开半步,我目睹着时下的风景,却在为远古的流逝而哭泣。

洪湖沃尔玛

在它的对面,就是洪湖了。在早些年的时候,这里是一个人满为患的公园,湖面不是太宽,湖的周围,有些断断续续的树林。当夜幕来临,那些树林成了青年男女亲密的好场所,后来那些树林里发生了几次命案,再后来,它上面架起了一座立交桥。

当你走近洪湖沃尔玛时,迎宾小姐总会发出迷人的微笑,欢迎光临,请慢走。如果不是太早,或者太晚,超市里总是人头攒动,有时你会在这些人群里发现我,为了不与众不同,我也推了个购物车,装作很在行的样子,在那食物前挑挑捡捡,在这个超市里,经历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熟人,也许因为这样,我对这个超市热爱极了。有时根本不需要买什么东西,我会走过那些演示中的电视,看一些大片的精彩情节。

吃完晚饭,超市前不太大的广场热闹起来,总有一群跳舞的人在流行歌曲曲子中翩翩起舞。

而我坐在前面的长椅上,通常会点燃一支香烟,看着他们因为青春的消失而开始热爱生命,想象着他们和我死后的世界,想象着那些将会代替我们的人。

DJ

DJ其实就是Djdisco。只要夜色降临,你到DJ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进了那个大院,你的脚下就开始颤动,大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扭动着的男女,穿得太少的领舞女郎,肌肉发达的健男先生,以及灰暗的灯光下影影错错的人群。

如果你来的早,那时你会看到,一个女歌手正在唱着这样的歌:“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服务生会引着你走过高高低低的台阶。小桌子边零零星星地坐着一些男女,你点了些什么,服务生很会意地说声:“好的,好的。”

你举起你的酒杯,慢慢品了第一口酒,你好象对一切视而不见,今夜,你是个寂寞的人。

午夜时分,舞池里已经挤满了扭动着的男女,不时有人走过你的身边,姑娘们通常喜欢穿着吊带,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暧昧而迷人。领舞台上,两个赤了膊的小伙子和四个穿着三点式的女孩象水蛇一样扭动着,音乐激烈而坚持。而你始终默默无语,你好象在审视着这男男女女的世界,又象在想着与你眼前的一切无关的事。

万象城

要进入万象城可以通过两种方式,穿过秘密通道或者直接进入它的正门。傍晚时分,孩子们在喷泉边戏耍着,两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拥抱在一起,做出甜蜜的姿式,无视着走过他们身边的成年人。你走下台阶,溶入到纷纷下落的人群里。而在正门,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子正在走下一辆红色的的士。正门的斜对面,玻璃幕墙上,一个个男模正在向你走来,他们的目光总是那么冷漠。

扶手电梯把你送到不同的高度,下降的扶梯上,女孩挽着一个中年人。在一层的中央,仿佛永远都有车展,穿着太空服的女郎扶着打开的车门摆出不同的POSE,雪白的大腿抢了新车的风采。

你已经到了最高的高度,你要了两个球的冰淇淋,芒果和榴莲。你看着冰场上滑行的孩子,空旷的空间里混杂着不同的音乐声,冰场上的沙沙声,以及韩式烧烤的气味。

华强北

在我的想象中,华强北就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无论你走向哪个方向,你都得穿过深深的河面。长椅上总是坐着那些神色疲惫的男人,他们的女伴消失在“女人世界”里。男人无聊上点了一支烟,一个头发花头的老头,正在用鼻子顶起他的手杖,一个赤着上身的孩子,翻了两个筋斗之后,正在用细长的铁丝缠绕着自己的脖子。带着黑色围巾的女乞丐把手里的茶缸掀得哗啦啦响,她一步步向那个男人走来,而在十字路口,一群穿制服的人掀翻了一个水果摊。大屏幕上,正在晃动着“节约用水”的字样,流浪歌手闭着眼,正在弹唱“tears in heaven。”而在此时,在博雅书店里,我翻开纳博科夫的《黑暗中的微笑》:“从前在柏林……”

海上世界

M啊,既然你和我对此都如此的熟悉,我怎么才能向你描述它的繁华?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多年以后,也许让你永远难忘的只是我们最初的到达以及最后无尽的厌倦。

我下了那辆公交车,象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终于到达了终点,我不是来寻找昔日的回忆,我只想知道物是人非之后,它最初的模样。

海上世界总让我想起卡萨布兰卡,天还微微亮,明华轮上的聚光灯就开始扫过天空,一群白色的鸟及时地与光束相遇。比邻的酒吧霓虹灯不停地跳跃着,象打扮得过于妖艳的女子在招揽着顾客,瘦弱的小女孩走过来,开始让我兜售已经枯萎的玫瑰花:“先生,给姐姐买朵花吧。”

在seagull bar,在醉半醒之间,我总会听到那首歌缓缓响起:

请你和我跳一支舞

好吗

就象你是我寻找多年的恋人

就象你是天生爱我的妈妈

请你和我跳一支舞

好吗

就象你懂得我所有的悲伤和寒意

就象你也在一直寻找我

让我懂得你所有的悲伤和寒意

请你和我跳一支舞

好吗

就当我是一个醉汉

可以毫无顾忌地放纵

我想要你抱着我

给我你的温暖和香味

如果我哭了

你要心疼

如果我笑了

你要和我一起笑

如果我死了

你要悲伤

这几乎就是我一生的愿望

仙湖植物园

我无法向你准确地描述仙湖植物园,除非我成了一个资深的植物学家。如果不是那些小小的铁牌,我是分不清耶子树、大叶榕、小叶榕、台湾相思相,楹树,苏铁的区别的。

让我难忘是一些别的东西。在化石林前的自卑,它们永远被凝固在一亿多年前。在植物学家雕塑前因对他们的名字一无所知,而替他们感到悲伤。锦鲤鱼的争食,它们的身体在一瞬间堆出一个彩色的山丘,以及从寺顶上滑翔而下的鸽子,它们总是侧着眼观察着我,不知它们眼中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而那依山而建的环形道路让我着迷,在我的想象中,它象征着轮回,如果我愿意就可以一直进行下去,只是虽然我在途中错过了许多美景,我再也不想再进行下去。

地王大厦

无数个日夜里,我总是把你深深的凝望。我的目光不需跨越洪湖公园、笋岗路、铁路线、穗宝百货,我只需遥望远方,就总能与你相遇。

通常是这样的,我的胳膊落在阳台的栏杆上,手里的香烟已经点燃,栅栏成了我的铁窗,我成了它的囚犯,我的眼睛直视前方,你就在那里了。我有时希望你也是有眼睛的,那样,你就会记下我无数的目光了,忧伤的,孤寂的,焦虑的,茫然的,坚毅的,嘲弄的,无所事事的,无所畏惧的,我的目光象一层层的波浪冲向你。

傍晚时分,地王大厦的激光束亮了起来,扫过深圳的东南西北,然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然后再开始下一次轮回,象一个傲慢的君王,用目光扫过他的臣子,不,你没有臣子,你的目光从来都是向上的,你因为孤独,不知疲倦地在茫茫的宇宙里寻找着另外一种孤独。

午夜时分,激光束已经熄灭许久,而在你的半腰上,总有一些灯光,稀稀落落的不肯熄灭,我知道那里有一些人象我一样久久不肯入眠。

地王大厦,既然你见证了一切,请你记住我与另外一位骑士的最后一战,记住我最后的声嘶力竭的言语:“哈尔滨的姽婳是世间最漂亮的女人,而我则是世间最不幸的骑士。不要指望我会因为自己的无能去否认这个事实。紧紧地握着你的长矛吧,骑士先生,拿走我的命吧,我已经身败名裂了。”

如果我死了,请你做我的墓牌,请你记下这样的墓志铭:

这位狂人照耀曼查的事迹

远远超过了克里特的伊阿宋

他的头脑灵活至极

似风标一样不可企及

他的美名传至异域,威力所及

从卡塔依到盖亚之地

他的天才的梦想以及绝世才华

使他的诗刻在了青铜版上

压倒了阿马迪斯之流

加劳尔更是不足挂齿

他陷入了爱情和奇怪梦思

贝利亚尼斯也湮没无闻

他曾骑着罗西南多行走四方

如今他在冰冷的石板下长眠

中世纪咖啡厅

在雨天的周末,我总是喜欢来到中世纪咖啡厅。

女服务员象燕子般轻盈,她们通常穿着竖条型的浅色衬衫,浅绿色的裙子,在客人间穿梭着。

我通常会在靠窗户的桌边坐下,要一杯浓浓的碳烧,品上一口之后,点燃一支香烟,看窗外的人们行色匆匆,看小车的红灯在雨色里闪烁,当然,还有雨滴,看它们一滴滴从屋沿上落下。

小桌上,有一种好看的器皿,四周是十二座。有时我会将一枚硬币塞进去,按一下一个小小的按扭之后,那上面的小小的转盘便飞速的旋转,一个小纸条从下面的缝隙掉了下来,我知道那上面写着我的命运。但我的目光此刻落在了用彩色瓷砖镶嵌的高更的名画上:《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它好象在诉说着整个人类的历史和疑惑。

《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2):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邂逅卡尔维诺

人若是在路上行走了很长的时间,自然就会期望到达城市。

当我们的空间在不断的腾挪转换,总有一些元素是永恒不变的:旅店、机场、车站、港口……这些元素的代名词就是“驿站”。

曾经有一个男生问我:“half way(虎跳峡里的中途客栈)好玩吗?”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也许他误把客栈当成了景点,风景从来都是在路上的。

驿站只因为人的存在才显得生动,它往往暗含一些暧昧的因子:开始、结束、告别、相遇。

我们从不期待在驿站捕获风景,但是驿站一定会带给疲惫旅人暂时的安心。

在枯燥的长途车上,很怀念在阳光下手里捏着一本书的美好日子。在太多相似的城市和雷同的驿站之间流转,让我忆起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

我曾在大学图书馆的最角落里把它挖了出来,之所以要用到“挖”这个看起来很费劲的动词,因为它身材如此单薄,年代如此久远,深埋在众多大部头的欧美文学名著里,纸张早已腐烂,纸角早已卷翘,纸面早已泛黄。找到它的时候,内心的窃喜就等同于亲手挖掘出了司母戊大方鼎和四羊方尊。

已经很久没有一部欧美作品能带给我阅读上的欣喜了,和卡尔维诺相遇之后,那感觉就是缺水在沙漠里走了好几个黑夜和白昼,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眼甘冽的清泉!于是我一口气把卡氏剩下的“文物”都给挖掘了,搁在枕头边,闻着它们散发出来的霉味入睡。

那是一个内心无比富足的年代。没过几年,我发现卡尔维诺几乎成了“小资”的代名词了,我才发现我血液里流淌得都是俗世的因子,除了特别的缺金少银之外,本质上和一般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书里城市的意义仅仅是趴在蛛网上的节点:

“城市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的,仿佛只要改变一下组合的元素就可以从一个城转移到另一个城,不必动身旅行。于是,在每次描绘一个城市之后,就可以从想像中出发,把那城一片一片拆开,又将碎片掉换、移动、颠倒,用另一种方式重新组合起来”;

“旅行的时候,你会发觉城市是没有差异的:每个城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城,它们互相调换形状、秩序和距离,不同性质的组合,就像名字的笔画”。

我曾经试图通过撰写关于此书的论文来理解卡尔维诺的内心,但是我失败了,我所能做到的仅仅是把前人为数不多的解读重新拆合,《看不见的城市》在我面前,始终都是一团透明的迷雾。

多年之后,我又一次回想起了它,在大二的某个温暖而干燥的午后,我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邂逅了卡尔维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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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3):我的领地我的城

人的情绪有时会崩溃,没有征兆,没有迹象,就在现在,怎么的,突然的,我似乎抑制不住自己了。怎么回事,只是在听一些法语歌,只是打开几个网页在看,怎么就难受起来,一阵疼,喉咙口有什么东西,要吐,秽物,不是,不,是。

多久以前,有人说我写得油滑;多久以前,我很想证明自己;多久以前,就是这一团秽物,脏的,臭的,糟粕的,发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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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写城市写绝了。

——城市是一些交换的地点,但这些交换并不仅仅是货物的交换,它们还是话语的交换,欲望的交换,记录的交换。

——同一地点同一名字下的不同城市,有时会在无人察觉之中悄然而生,或者默默死去,虽是相继出现,却彼此互不相识,不可能相互交流沟通。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一片堆满垃圾的荒地,还有可汗的空中花园。是我们的眼睑把它们分开,但我们并不清楚究竟哪个在外面,哪个在里面。

——在路过而不进城的人眼里,城市是一种模样;在困守于城里而不出来的人眼里,她又是另一种模样;人们初次抵达的时候,城市是一种模样,而永远离别的时候,她又是另一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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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如同人体,有心有肺,有肠有胃,还有生长周期。城市可以小到你要用显微镜,也可以大到铺不满整个星空。你可能用肉眼一时看不见,但它一定存在。

进入这座移动城堡是我每天的功课,还进入你的,他的,我常常会想它是否比我更愿意交流,它是否已经对我的脾性了如指掌,它是否会永远等着我回来,是我美化它还是它美化我,是我赋予它意义还是它赋予我,还有,它同那些来访的朋友交换了什么,我用文字构成了它,它从此比我在得更久,将有一天我离它而去,我离我而去。

一个人,一座城,用肉体和灵魂构筑的城。血液传递讯息,肠胃排除垃圾,刚才,那秽物——是突然浮现的昨夜心城。

《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4):我所理解的《看不见的城市》

“掌控故事的不是声音,而是耳朵。”

——卡尔维诺

我一直认为,对一件事物的理解,没有任何人会是一样的;当我讲述一个故事时,故事实际已由最初滋生出若干版本,数量取决于听故事的脑袋有多少个。写下这些文字,只是想记录下某时某刻我对《看不见的城市》这本最喜爱的书籍的一些的理解。

故事由一场对话开始,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向鞑靼君王忽必烈汗讲述他旅途中走访过的城市,由此引发他们之间的种种思考与辩论。

马可共讲述了55座城市,卡尔维诺将这些城市固定在11个系列里,每个系列5个片段,这些片段被重新组合,进由不同系列的片段构成并且有着某种普遍气氛的章节里,呈现一种网状结构。在这种结构中,每个片段既是独立的,使我们有机会对某个城市或泛指意义上的城市进行反思;又相互连结,层层递进,直至马可与忽必烈之间的最后一场对话。恰是这种巧妙的安排,使读者得以更清晰地理解作者的意图,同时融入自己的思考;在网状结构中,你可以从某一点出发,尝试着走不同路线,得到不同结果的答案。除了顺序阅读,我曾尝试着独立地阅读某一座城市,并写下对这座城市的思考;亦曾尝试着略去对55座城市描述的篇幅,只读马可与忽必烈之间的对话,并从中加入自己的想象;而在我以手抄的方式阅读这本书时,那种慢节奏更接近于马可、波罗每晚的讲述,城市的形象总于不经意间浮于脑海,跃于纸上。

我试图打乱这些顺序,改变故事结构,注入自己的理解。

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并无时不在变化,伴随着各种美好的、丑恶的、理性的、怪诞的、严肃的、轻佻的、公正的、非公正的欲望……

城市正是这种欲望的产物。处于城市之中的人们,却很容易忽略掉这一事实,亦如建造佐贝伊德的人们。人们随着梦境来到这座城市,以梦境的作为营建城市的蓝图,最终却连梦也忘记了,想不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其实,无论是苔斯皮、阿尔米拉、莱奥,还是马洛奇亚……都是由欲望构成的。有时候,连城市中的神也是如此,比如居住在伊萨乌拉、莱安德拉城的神。

更多时候,城市充当的是欲望交换的场所,这里可以贩卖任何物品,甚至是灵魂。

由欲望交织而成的蓝图指导着城市的营建、运作,也指导着居住在城市中的人们日常起居。这样的城市常常会出现各种怪诞的事物,有些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埃乌多西亚城),有些人们正奋力反抗(特奥躲拉城),有的城市不断建设永不停工(泰克拉城),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蓝图的合理性,即便身为城市主体的居民们的利益也要让位于毫无意义的蓝图。

城市总是按照某种意图改变,比如在埃乌多西亚,你就分不清城市是意图还是意图是城市。最终,城市像一出经久不变的戏剧,居民只是这部世代演出的剧中的一个演员而已(埃乌特洛比亚、梅拉尼亚城)。甚至,这种欲望还会由生者的城市传导到死者的城市;反过来,死者的城市又影响着生者(埃乌萨皮亚、劳多米亚城)。

人们喜欢给城市贴上形形色色的标签。久而久之,城市便只是她所对应着的标签。

贴着标签的城市和现实生活中的城市完全是两码事,或许她们还都叫一个名字,只是你在讲述其中一座时,另一座就会消失,比如阿格劳拉城。为了迎合人们的记忆,城市将身上的标签不断放大,却迷失了自己(左拉城)。

标签容易造成假象,使得丑陋的事实被围裹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比如奥维利亚城。虚假永远不在于(描述事物的)词语,而在于事物自身。

在描述城市的时候,符号充当一种语言介质,但没有一种语言是绝对不骗人的。这与上面说的并不矛盾。

每座城市名字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是她们越来越越难以辨认了。她们的形态趋于类同(安德里亚、达特鲁德城),有时候,甚至还让人分不清界限(潘特熙莱雅城);而有些城市经历过发展,现在已与过去完全分离,只剩最初的名字还一直延续着。

我常常在想,人是不是也一样贴着许多标签?一样将过去跟现在分离?

城市的形态取决于你所看到的,但无法说清楚真不真实(珍如德城)。

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座城市结果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比如沙漠中和海上的商队看苔斯皮。

看待的目光往往会融入看待者的渴望,这种渴望同样是不真实,虚幻的,正如人们对皮拉的渴望。

城市的形态还与你所停留的时间有关。比如在菲利德,当你只能在这里停留一小会,你会赞叹这座城市以及羡慕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反之,当你真正停留下来,城市很快就会褪色,直至先前种种美好幻像的破灭。

很多事物会威胁到人们的生存空间。

在莱奥,垃圾堆围裹着的城市里,人的空间在不断萎缩;

在劳多米亚,死者与未生者将生者的城市不断挤压;

在普罗科比亚,不断涌入的新居民正吞噬着旧居民原本就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间;

在特奥朵拉,人们只能通过不断“战争”来消灭威胁的对象,但总有新威胁诞生……

人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他们只是或多或少的相信,灾难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就像玩击鼓传花游戏的人不相信鼓声停止的时刻花会落在自己手上。马可向忽必烈汗说:“帝国染上了疾病,并且还在努力使自己习惯于自身的伤口,而这是更糟糕的事。我探察的目的在于:搜寻尚可依稀见到幸福换来的踪迹,测量它缺失的程度。如果你想知道周围有多么黑暗,你就得留意远处的微弱光线。“

其实,并不存在完全不幸的城市。

更多时候,不幸与快乐是相互交结,相互存在的(莱萨城)。

马可说:“城市犹如梦境:所有可以想象到的都能够梦到,诞生,即使最离奇的梦境也是一副画谜,其中隐含着欲望,或者是其反面——畏惧。城市就像梦境,是希望与畏惧建成的,尽管她的故事线索是隐含的,组合规律是荒谬的,透视感是骗人的,并且每件事物中都隐藏着另一件。”

在马可所讲述的55座城市中,我们可以从她们身上或多或少的看到自己所处的城市的某些影子。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同的城市只是某一城市在形式上的变化而已。为了区分其他城市的特点,马可选择了从威尼斯从发,他所讲述的城市,实际只是这座隐于其后的城市形式上的变化。

马可说:“人在旅行时会发现城市的差异正在消失,每座城市都与其他城市相像,它们彼此调换形态、秩序和距离。”而“形式的清单是永无穷尽的:只要每种形式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一座城市,新的城市就会不断产生。一旦各种形式穷尽了它们的变化,城市的末日就开始了。”

说到底,一切事物的本质最终都将趋向“虚无”。正如可汗思考于他所沉浸的棋局,输赢究竟是为什么?

有段时间特别抑郁,觉得世界太过逼仄,充斥着同一种自己所不喜欢的价值观。

后来看到那段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事的话,我知道再不该抑郁了。

与所有非地狱的你们共勉:

“生者的地狱是不会出现的;如果真有,那就是这里已经有的,是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的,是我们在一起集结而形成的。免遭痛苦的办法有两种,对于许多人,第一种很容易: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第二种有风险,要求持久的警惕和学习: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

《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5):正在灭绝的诗意——看不见的城市

因为看梁文道写的《我执》而知道了《看不见的城市》。他在《我执》这本书里几次提到了卡尔维诺,于是买来看,本意是添加“文艺”气质,谁知正如我买的其他纯文学书一样,束之高阁了三年有余,理由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间能够读这种纯文学的书。

直到被工作和现实侵蚀了一年,我的北京话越说越溜,那些接地气的语言渐渐将我覆盖,越来越在意得失,嚼舌根成了稳固友谊的方式,我意识到自己正在渐渐地滑入城市的中心。心里多少有一丝恐惧,于是又挣扎地向城市外围爬着,精神上的警觉和洁癖让我强迫自己趴在边缘,摇摇欲坠。

每天早上,我又恢复了早前的习惯,到麦叔叔的店里坐着,吃完早饭看二十分钟左右的书。一四年一月,我看的是这本《看不见的城市》。每天能读一到两个小节,然后背起包赶去打卡上班。

没有什么比一个清新的清晨更让人一天能够感觉幸福了。早上运动完洗个澡,或者给自己倒一杯温水,挤上新鲜的柠檬汁,又或者…读一本有诗意的书。

我没见过将文字写的如此像数学公式的作品。工整,简洁,甚至能够看到它的几何结构。十一个主题,每个主题有五个篇章:将城市的某一个主题拎出来,再掺杂进去所有虚幻的想象,就制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城市,而每一个特点一次又一次地深入探讨和反复强调,分裂为主题的五个部分,就像主题的变式。它像一本教科书一样清晰明朗,引人思考。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豆瓣书评中,很多读者选择了发挥自己的想象去写自己印象中的城市,而不是去评论原著。将书看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看不见的城市,并且试着写了两个小篇章。想学习作者那种咏叹的口气,却怎么也学不好。

卡尔维诺是家中唯一从事文学的人,他的父母都是科学家。他自称家中“败类”,而我觉得他的逻辑却十分继承科学家的缜密。

若是只有城市的篇章,那么它和普通的散文集并无区别,卡尔维诺在篇章间建立了马可波罗和忽必烈汗的对话,将散文串联成了一个想象中的旅途,一个“与时间无关的城市概念”。马可波罗和可汗从真实的旅途开始思考,然后质疑时间的存在性,随后质疑旅途的存在性,质疑城市的存在性,质疑自己帝国的存在性,质疑这段对话的存在性,最后质疑彼此的存在性……将读者从现实带入了虚幻,也带入了经典的周庄梦蝶的哲学思考。我十分喜欢其中穿插的二人对话,并且克制自己不要摘抄到这篇书评中,因为每一段都是如此精彩,卡尔维诺也称这本书是多面性的,是一个多棱的封闭几何模型。

写到这里,我突然在想,这本书也许和巴赫的音乐是异曲同工的。充满节奏性的美感。

仅用每天早上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读这本书,实在是只读了皮毛,若是以前,一定会觉得无比遗憾和自责,不过现在更多地对文学作品是用审美和提供灵感的角度来欣赏,如果能够看到它某个角度的美,能够让读者在这个地球上感受到诗意,就是作品的成功,也是读者的成功。

《看不见的城市》读后感(6):逗留

斜躺在床上读龙应台的《亲爱的安德烈》,母子间的第20封信,安德烈对妈妈说:香港很“浅”,缺少文化。没有咖啡馆,只有蹩脚的连锁店星巴克和太平洋咖啡,不然就是贵得要死其实根本不值得的大饭店。人与人之间见面就是谈事情,每一个约会,都在“赶”,因为永远还有下一个约会在排队。很少看见三两个朋友,坐在咖啡馆里,无所事事,就是为了友情而相聚,为聊天而聊天,不为谈事情。

香港也许是“浅”的,同样,还有许许多多很“浅”的“香港”,只是它们恰巧不叫“香港”而已。我生活抑或行走过的地方,便几乎多是“浅”的。“浅”是一种隐喻,能拽出一道长线,线上系着一串串说得清与说不清的名字与形象,正如咖啡馆同样可以是一种隐喻一样。

我去过不少地方,在如香港般“赶”的大城市呆过,也在“赶”的反面,一座座很“闲”的小城市生活过,且现在便是。在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里,物质比精神更为重要,或者说精神早就依附于对物质的追求上,不分彼此。尽管它很闲,人与人也有足够多的时间见面,交流,事实上他们也正是如此,但那种交流一样很“浅”。很多晚上经常聚在一起的人,似乎也只能谈论那些要么无趣要么功利的话题,以此打发无聊。所以“赶”与“闲”,都不足以证明什么。

再早之前,一样斜躺着,读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马可波罗在向忽必烈讲述一座叫佐贝伊德的城市:一群人,为追逐同一个梦境中的女子,去寻找梦境中城市。找不到,便建造了这座城市,每个人按照自己梦中的轨迹铺设一段街道。那些人定居下来,期待终有一夜梦境再现。但是,无论是在梦境还是清醒时,谁也没有见到梦中的女子。城里的街巷成了每天上班要走的路,与梦境再没有什么关系。久而久之,连梦都忘了。其他人也因为同样的梦来得这里。早来的人们想不通,是什么吸引那些人来佐贝伊德,走进这座丑陋的城市。

又也许,更多的人,连梦都没做就来了?

安德烈说:“我说的‘文化’,不是指戏剧、舞蹈、音乐演出、艺术展等。我指的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生活情趣。用欧洲做例子来说吧。我享受的事情,譬如说,在徒步区的街头咖啡座和好友坐下,喝一杯意大利咖啡,在一个暖暖的秋天午后,感觉风轻轻吹过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窄巷。美好的并非只是那个点,而是笼罩着那个点的整个情调和氛围,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的沉淀。”

其实,即便是那座很“闲”的城市,人们也一样很“赶”。也许他们都太忙了,常要以一种欲望去填补另一种欲望,抑或以一种空虚去填补另一种空虚;以至于没有时间“逗留”,与自己的内心交流,与可以交心的好友交流。渐渐迷失在城市,而又影响着城市。

这与马可波罗故事中的那些人们,不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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