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

伊塔洛·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6篇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1):一气呵成

周五开始,天气骤冷,彻骨的凉意让WC想起85年在北大跟着徐小平他们拍《激情与沉思》的那个严冬,还有87年冬阳台上那一篮子被冻裂成冰球的鸡蛋,以及89年冬他从海淀举到黄庄5分钟的路途即冻成冰棍的那棵大白菜,我则想起92年在鞍山拍电视剧《雷锋》时穿着着沉重的皮大衣站在零下40多度雪地里冻到想哭的那份无助……那时候真是年轻,再冷的天,一扛就过来了,现在,就只能以缩在家里读书、听音乐为乐了:-)

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寒冬夜行人》,对卡尔维诺佩服得五体投地,小说竟然也可以这样写,十个悬念叠起的开头,超大的信息量,好莱坞为什么没人买他的版权呢?每一个开头都可以发展成一个精彩的故事啊,相比之下,国内那些码字儿的是多么寡淡浅显,一页望得到底……

隆冬中的阅读真是过瘾,更何况,背景中还有《纳布科》的合唱……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2):卡尔维诺的时间游戏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了。请你先放松一下,然后再集中注意力。把一切无关的想法都从你的头脑中驱逐出去,让周围的一切变成看不见听不着的东西,不再干扰你。”

当我阅读这一段文字的时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说已经正式开场,也就是说,我并未把这段调侃一般的文字当作是小说的一部分。不过这个风趣的作者倒是很可爱,顺着读下去,我竟不自觉地如作者所说的那样调整了坐姿,调好了灯光,甚至还泡了杯茶,做好一切准备来进行这场还不甚明朗的阅读体验。幸好,这是一本绝对不会辜负任何准本的神奇的小说。

小说的主线是个看上去很俗气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在书店相遇,由书相识相知最后走到一起。这样一个故事要如何铺排成300页的篇幅,一百个作家定会有一百个写法,卡尔维诺的超凡想像力让小说变成了一场充满慢悬念的游戏,其中的意味和乐趣只有读者亲自阅读才能体会。简而言之,他的着一个完整的故事由十个其他不完整的故事组成,而这是个故事的标题连在一起,又成了另一个新的故事的开头。十个没有“下文”的故事也许会惹得心急的读者焦虑不安,急切得像一个在夏夜坐在小板凳上听姥姥将故事的小孩,不时发问“后面呢?”姥姥缓缓一句“明天继续”让小孩心痒难耐,而狠心的卡尔维诺在吊足了人胃口之后就不再给出下文,让时间恰好停在那个地方,故事可能向多种方向发展,但是到底会怎样呢?“一切书籍的下文在彼岸。”

一开始我不明白卡尔维诺这样写的用意在哪里,读到他在多个章节中关于时间和空间的议论让我稍稍摸到了些门路:

“时间的维度被打碎了,我们只能在时间的碎片中爱和思考,每一个时间的碎片沿着自己的轨迹运行,在瞬间消失。”

“……仿佛打开了从一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从此时此地的时间与空间走向作品的时间与空间的通道。”

每个读者和小说中的主角看到的是相同的文本,传统意义上的阅读者与被阅读者此时同时具备了“读者”与“旁观者”的身份,你和书中那个男人都会因为故事的断点而产生的反应是同步的。卡尔维诺像只狡猾的狐狸,以敏锐的触角细腻地描写了读者可能出现的心情,两者的情绪一旦统一,本该跳脱出小说“旁观”的读者便会不自觉的与小说中的人物产生强烈的共鸣,于是,基于文本的互动被建立,在你阅读这十个故事的“时刻”,你与书中的人物时空暂时重叠(卡尔维诺用了第二人称叙事使这个游戏变得更逼真),当阅读完毕,游戏就结束。我们都生活在时间和空间交错的岔道里,向外辐射同时接受来自四方的讯息。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不断想起卡夫卡那永远到不了的城堡,故事的结局像捉迷藏一般不可寻,卡尔维诺似乎故意让读者始终处于这种焦虑状态中,因为“今天我们只能要求小说唤醒我们内心的不安,这是认识真理的唯一条件,也是使小说摆脱模式化命运的唯一条件。”

多方查阅资料得知,这部小说实际上是卡尔维诺“时间零”理论的一个实践,即:在某个事件的关键瞬间,时间定格,这个绝对的时间称为时间零,在这个瞬间以后,事件的发展存在着多种可能性。在卡尔维诺看来,唯有这个绝对的时间才值得小说家书写,因此一个故事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时候不需要前因后果,完整性遭到摒弃,同时读者的参与和阅读本身成了实现小说价值的重要环节,也使“故事展开的全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开头时的那种魅力。”[1]

另:在阅读中注意到,卡尔维诺几乎在每个故事的开头都对某种感官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如,第一个故事《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开头对火车蒸汽及咖啡机蒸汽的详尽视觉描写,第二个故事《在马尔堡市郊外》由炒洋葱的气味以及带酸味的城市名称写起,是长达两页的嗅觉描写,如此等等不加赘述,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这么写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1]参考: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3):别样的一千零一夜

第一次看这本书是去年11月,在开往重庆的列车上——最后一趟旅程的开始。同是在冬夜,同是一个旅人,所以我觉得在路上看最适合不过。但是那种才看没几段就“受不了”的心情一直在折磨着我直到列车到站。连过道都放满行李的拥挤的车厢里,完全没有条件做到作者所描述的最舒服的读书姿势——即便那些步骤描写到每一个细节,让人看着是那么的易于模仿。

随后出于种种原因未曾再次翻起,直到前些日子由于积压未读的存书数量达到我的忍耐限度,便计划着一本本逐一消灭。这本书的写法很是独特。让读者读了十本小说,但每一次却都是在最精彩的部分戛然而止。读者吸收了每本小说的全部精华后又不会觉得剧情拖拉以致思想跑毛,我想这大约是作者想要的结果吧。除此之外作者把写书人与审书人跟读书人的心理活动都一并展现在读者的面前,让读者了解一本书的创作直至完成最后到读者手中各个阶段所经历的种种(包括那些黑暗的可耻的让人愤怒的手段)。

在临近结尾,图书馆那七个读者所诉说的七种不同的读书方式让你眼前为之一亮。你可能心下惊呼‘原来还有这么多种我之前不曾知道的起因或者说方法!’你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井底之蛙?随即,在你自我怀疑的情绪里,作者借第六位读者之口把整本书推向了顶峰——把那十本未能读完的小说的书名串联到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句子。点醒了醉心于剧情的你。

整本书的最后,作者依旧是用第二人称来指代男读者,而他对身旁以与之成婚的女读者说的那句“再等一会。我这就读完伊塔洛•卡尔维诺的小说《寒冬夜行人》了。”让你在有强烈的代入感之余生出另一种情愫。就好比你与男读者一起干了一件不为人知的坏事后的那种心照不宣的心理。共同的革命友谊?反正我现在实在想不出用文字如何定义╮(╯_╰)╭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4):并非形式主义——寒冬夜行人

这并不是一本好看的小说,真的。这里的“好”,意思是容易;但也不是那么晦涩、难懂,让人莫名其妙。相反,它很是吸引人,很新鲜,不但情节,而且结构。

卡尔维诺是意大利最具盛名的现代派作家,他的地位及经历颇有些类似我们的沈从文,都是在生命的拷问下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诺贝尔文学奖。他毕生的写作都是在小说的各个方面进行着不懈的坚持和探索,直到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作为他的代表作,《寒冬夜行人》恰如其分地反映了他创作上的追求。

单以小说的开头来看,这本该是一本爱情小说:你买来了卡尔维诺的新书《寒冬夜行人》,于是选了一个舒适的时间、地点、心情、姿势,然后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正当你被小说的情节所吸引直至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时,却发现这本书的印刷和装订出了差错。就在你跑去书店要求店主为你更换时,你在书店里遇到了一位和你拥有相同遭遇的女人。你们萍水相逢,却很是投缘……然而这样的标准恋爱小说的开头却有着完全意想不到的发展。在你接下来寻找《寒冬夜行人》剩下的部分的过程中,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现了一本本小说的装订错误,以至于得到了另外十篇毫无联系的小说开头,直到最后的真相大白。

完整的小说便是在这样的情节上穿插了另外十篇不同国家、类型、风格的小说开头,同时,以这十篇小说开头的讲述,构成了贯穿于《寒冬夜行人》之间的另外一条非爱情的叙事线索。小说结构的独特和精妙之处,便在于此。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以“红线串珠、环环相扣”来推进小说情节的手法并没有什么稀奇和新鲜的。不错,这种方法早在中国古典小说中就已经很常见了,比如《水浒传》便是以许多不同的英雄先后被逼上梁山为主线,一个引出一个,直到最后的英雄排座次,一百零八条好汉在在梁山聚齐。然而,这里要说的是,《水浒传》中的每一位英雄的故事都可以分割开来,视为一篇完完整整的小说,有头有尾,有声有色,可谓人人精彩,篇篇动人,而且彼此互相联系,互为照应;而卡尔维诺在这里却是建构了十篇毫无任何联系甚至风格迥异的的小说,而且仅仅是一篇开头,而且每每都是在小说最吸引读者的时候突然结束、戛然而止,留下极空旷的想象空间,也以此推进着小说情节的发展。更重要的是,整个小说所有的包袱和悬念都在《寒冬夜行人》这本书的最后真相大白,可谓一了百了;而读者在终于明白这个真相之后,小说也就这样结束了。有意思的是,小说的最后,也重新回到了爱情。

你甚至可以说,卡尔维诺在和我们玩着结构的游戏;而且,作为读者,我们甚至不得不在阅读的过程中,不停地转换着我们的角色(我所说的不好读很大程度上便在于此)。但你无论如何不能忽视他在小说结构上做出的可贵的探索。既然我们把阅读当作一种经历,那我们便不应该拒绝这种经历有时是一场游戏,有时是一种猎奇,有时更是一次探险和刺激。

所以,这是一次特殊的阅读经历,而并非形式主义。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5):你急不可待地欲知下文

小说。一个开头。又一个开头。

读者。一个男读者。另一个女读者。

你在心里冒出这么两句不似句子的句子时,你就快要阅读完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新小说?有没有搞错?那个伊塔洛·卡尔维诺隐藏在书后面都好多年了,小说也不知发行多少万本?可是没错!对你来说,这确实是一本新小说,你无法把这本小说和以前阅读过的任何一本小说归类在一起,就连卡尔维诺其他的小说也没有一本和这本相似,甚至在小说中卡尔维诺频频致意的《一千零一夜》,你也觉得两者并不太像。如果一定要联想的话,你倒是愿意想起一部电影《盗梦空间》。当然卡尔维诺未看过《盗梦空间》,但你认为他会认可你的联想和附会,这不是因为他不会再反对了,而是因为卡尔维诺从根本上讲只是一位和你一样的读者(请读小说第一章),作家只是他的外衣,他所写下的也只是和你现在所写的一样,只是读后感。作为读者,你们是站在一起的:一部小说就是一个阅读空间,读者可以随意进出。卡尔维诺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小说中又嵌入一个个小说的开头,就像《盗梦空间》里的造梦师,一层梦里还有一层梦。于是这个空间一下子繁杂起来了,你感觉这个空间还会自我复制生长。卡尔维诺不会让男读者女读者这么容易看清这个空间的,他要困住他们,让他们终老其间,就像山鲁佐德通过讲故事困住那个国王。可是,你又觉得这部小说也是卡尔维诺写给自己的,给自己作为一个读者的奖励。

一座伟大的雪山,不只是酝酿一条河流。以一座雪山比喻这本小说,你觉得很贴切。好了,你已经合上书了,你已经阅读完了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甚至还瞟了一眼书封底的定价,定价买卖书的人才关心,对一位读者已经不重要了,尽管你想起自己先是买书人。你放松下来,放下了搁起的脚,喝了杯中所剩不多的开水,对了,你还有可能站起来去趟洗手间。你在阅读之前,或在阅读之中营造的自我隔离自我放逐的空间瞬间崩溃了,你发现,时间空间的坐标变换了,一下子还真不适应。好了,该干手中的活了,该接孩子了,该准备晚餐了,该关灯睡觉了。总之,你得醒醒了,该干嘛,就干嘛。

是啊,你是要醒醒了,《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是一个梦境,而且梦里还有梦,你多少有点流连,醒后惆怅不已,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你醒了,你刚刚读完《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很想知道,还有谁还在读《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很想上豆瓣看看。你感到好奇:世上这么多的读者,男读者,女读者,就因为这本《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发生了交集,在某一时,某一地——其实时间和地点都不重要(阅读不会消失,如场一般存在),他(她)们的阅读空间的一块重合在一起,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你醒了,可是你发现你记不起小说里的细节了,正如梦醒后被梦的情绪感染却记不起梦里的细节,你有点迷糊,你是个男读者,你说读过这本书,你却又怕见着了女读者却对这本书说不出子午卯酉来,这真是个危险的信号。

于是,你有了危险的举动,你又打开了《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不知道《盗梦空间》里有个女造梦师坠落于梦境与现实之间?你不知道有古典的女子香消玉殒在《牡丹亭》的阅读空间里?你还是又打开这本书,只是这次,你直接翻到书的第二章,你直接从男读者与女读者在书店里相遇的地方开始阅读,你小心翼翼地绕过书中十个小说的开头,卡尔维诺重重设置的迷宫,被你视若无物。你读得很快,你开始得意起来,小说的故事实在太老套太文艺了:一个男读者与一个女读者相遇,一起追逐小说,又互相追逐,然后相爱,最后结婚。如果文艺腔一点,你又概括如下:人与书的相遇,犹如人与人的相遇;人对书的阅读,犹如人对人的阅读。可是直觉马上告诉你,你错了!如果只是这样一个故事,你决不会再次打开小说。一定是什么漏下了。

漏下的只能是十篇小说的开头。好吧,你重新往杯子倒满了水,你还把书带上床,你的床一半是用来阅读的,在床上你再也不用考虑脚往哪儿搁了。就这样,你第三次打开《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这次你小心翼翼地阅读起十篇小说的开头,生怕漏下一个字,好像在这十篇小说里暗藏着不可知的的魔力。你很快发现,你好像在读一个短篇小说集,而且在这个短篇小说集里的小说都只有开头,没有结尾。见鬼!卡尔维诺尝试着写过十篇小说——你暗暗想着,可是都写不下去了,成了半成品。直到有一天,卡尔维诺发现,可以把这十篇半成品嵌入在一篇老套的小说里……

哈哈,你这样想,一定会把卡尔维诺气坏的。你觉得这样想也是有点道理的,你在读小说时,读了一半,你会担心作者,这样子下去,小说该如何结尾。你深知,小说的开头并不难,难的是结尾,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后,《红楼梦》还是没有结尾。可是,你又很快否定了自己,这十篇小说读来似曾相识,但都不是卡尔维诺的味,卡尔维诺只是在仿写,又故意只写了开头,这个做派,就像一个江湖上绝顶高手看了一眼各门各派的武功,就能有模有样使展开来,可是又得顾及各门派的颜面,抱歉,我就只会开头这几招。哈哈,好玩!是的,好玩的卡尔维诺!

你从来只是小说的读者,你从来也没想到去写小说,这是你的自知之明,而你也认为作为纯粹的读者比作者幸福多了,就像卡尔维诺在小说中所说的,读者永远也不用担心纸后面还有没有文字,更重要的是,读者买书,作者卖书。卡尔维诺在小说中把买书描绘成一种历险,其实,你想到另一个比喻,读者进书店买书,有时更像是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份豪情和快感只有读者才能体会到。而现在你感到一种遗憾,就像一个孩童玩了许多玩具,却从来没有试着去自己做一个。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在马尔堡市郊外,从陡壁悬崖上探出身躯,不怕寒风、不怕眩晕,望着黑沉沉的下面,在线条交织的网中,在线条交叉的网中,在月光照耀的落叶上,在空墓穴的周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问道,急不可待地欲知下文。”

你看着放在枕边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也急不可待地欲知下文,可是你只是一个读者,不是作者。其实,谁也不会是作者,每个人都是读者。你想起一个故事:一个渔夫在海里打渔,打上一个瓶子后,放出了一个魔鬼。你马上从床上起来,把这本《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放入书柜,就把它就塞入《看不起的城市》与《宇宙奇趣全集》之间。好了,渔夫重新把瓶子盖住,又把瓶子扔回了大海。你和渔夫一样拍了拍手,但是,你知道你还会再次打开瓶子。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读后感(6):如果在冬夜,一个死人

大学毕业后,黄忠忠就再没跟梁鸿辉联系过,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他的份上,黄忠忠一定打他一顿。

那个奸诈英俊无耻牛逼的光头佬,中文系的种猪,刚搭了句话就上了黄忠忠暗恋整整三年的院花,还拿了他皮夹里藏了8年的避孕套——所以打胎的费用理应也他来掏。

据不完全统计,四年时间里他还蹭了黄忠忠31顿必胜客16顿大娘水饺8顿北门小炒从来不买单。“借”走了马尔克斯博尔赫斯卡尔维诺加缪那厮•••小说总计35本,下落不明。

悔不该那晚偷偷摸摸看毛片,看毛片就算了,关键是还戴耳麦。退一步讲,戴耳麦也就算了,关键是手上还有小动作。

梁鸿辉开门的声音,显然被片中长发女孩的无病呻吟给遮盖过去了。

“丫没戴丫没戴,”黄忠忠入戏太深,全然没有顾及梁鸿辉在门口欣赏这出3p。

“丫戴了好不好?你丫没戴。”

直到8年后梁鸿辉的死讯传来,他才决定原谅他。之前,他一直耿耿于怀,拒绝参加所有有梁鸿辉出席的同学会和聚餐。

2017年冬天,梁鸿辉死于肛肠癌,黄忠忠第一个赶到葬礼现场。

“操!狗逼的你怎么不得乳腺癌?”

他坐在门口石阶上抽完半包玉溪,直到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开,参加葬礼的人们陆续赶了过来,他才黯然起身,摘掉眼镜,用袖子揩了一下眼眶。

C是梁鸿辉生前最后一个女朋友,黄忠忠和大学几个同学寒暄完之后,便注意到站在一角拿着高脚酒杯的C。

黄忠忠有些拘谨地走过去,“我是辉哥的大学室友。”他这么介绍自己,随后便因对方的美貌忘了先前的问题。

“哦。”C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样貌猥琐的胖子,“好像没听他说起过你。”

“那是因为我都没说自己的名字,”他试图表现得从容些,伸出右手,西装有些短,手臂一伸直就露出一截白白胖胖的嫩肉,“我是黄忠忠。”

“黄忠忠?”

C放下酒杯,“你等会。”

她径直向沙发走去,全然不顾那截一尴尬就汗流不止的蹄膀。

黄忠忠看着她弯下腰,从一个浅紫色的包里翻出一个信封和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右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过去。

“是你没错吧?”C指了指信封上的“黄忠忠”三个字。

“阿辉让我把这些给你,然后说声对不起——他一定是抢了你女人对不对?”

黄忠忠拿着信和书连说哪有,脑门上沁出汗来。

“辉哥怎么得这病的?”黄忠忠避开C的视线佯装看书——《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想起先前的问题就赶紧抛了出去。

“我问他,他不肯说,大夫告诉我这病年纪不大一般染不上,除非•••”

“除非什么?”

“不谈这个了,他会不高兴的。”C冲着案台上的遗照抱歉地笑了笑,仰起脖子把剩下的全喝了下去。

晚上10点过后,人们就逐一散去,黄忠忠和一个顺路的大学同学用皮包遮着雨跑到马路对面,钻进了一辆蓝色的出租车里。

“你怎么看?”那个叫石寅翼的高个子问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黄忠忠喝的有点高,头晕,懒得搭话。

“少他妈装蒜了,你和他大学住一个寝室?总该知道些吧?”

“什么?”他打了个嗝。

“玻璃?”

“你有病。”

话不投机,两人沉默了5分钟,面前的雨刷平静地擦拭着这个世界,而司机沉迷于一档午夜惊悚广播之中。

“就停那公寓边上吧师傅,开近点,雨大。”石寅翼打开车门走出去,“我猜八成是因为他蹲过监,要是你听到点什么,给我电话。”

黄忠忠摇下玻璃,伸出右手在被冬雨划破的黑夜中比起中指。

房子里有点闷,黄忠忠打开一扇窗户,不时有些雨丝被风刮进来打在他脸上。换上拖鞋他走去厨房泡茶,提起水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空的。已经12点了,他软绵绵地踱回床边,拧开床头灯。C漠然的脸在他仰面倒在被子上之后便窜进了脑子里,之后梁鸿辉突然出现,一把推开了C,用阴凉的手扇了黄忠忠一巴掌。这让他心虚起来,坐起身喝了口白天剩下的茶水,定了定神,打开公文包取出信和小说。书是新的,塑封还没拆,意大利人盯着镜头,顾盼自雄,左手倚在嘴巴上,挑眉试图勾引看此书的女文艺青年:How are you doing~~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先放松一下,然后集中注意力。抛掉一切无关的想法,让周围的世界隐去。最好关上门,隔壁老开着电视。立即告诉他们:‘不,我不要看电视!’大声点,否则他们听不见。‘我在看书!不要打扰我!’”

黄忠忠翻到这本书的第一页,第二人称的开头让他以为是梁鸿辉给他开的最后一个玩笑,他扔下书,慌张地朝四周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差点吓得他夺门而出。之后整个屋子的灯都被他打开了,包括电视。

他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或者说毕恭毕敬地剔开封口,取出被叠了两下的信纸,没有称谓。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先放松一下,然后集中注意力。抛掉一切无关的想法,让周围的世界隐去。最好关上门,隔壁老开着电视。立即告诉他们:‘不,我不要看电视!’大声点,否则他们听不见。‘我在看书!不要打扰我!’”

“不要看电视!”黄忠忠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赶紧操起遥控把电视给关了。

“我让C去书店给我带回来这本书,赔你的,要是你还记得我曾经向你借过的话——你想必是记不得了,那一大摞你买的小说,不是垫麻将桌脚就是用来垫键盘。我唯一见你读过的便只有这本,不过我猜你也忘了。

“医生说,我还有两个月光景,所以我觉得要是再骗下去,等哪天你明白过来会不会对我的肉身不敬?还好这个操蛋的政府仍然觉得死人不该跟活人抢地盘,所以你大概也不会有这个机会。顺便提一句,C说要将我的舍利子磨粉冲服——总之你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

“好了听着。

“8年前你看得不是完整的版本。有那么几页我撕了——你知道,大学里我总是喜欢边蹲坑边看书,手里再夹根万宝路。我总是这样,先从你的书架上随手抽一本,然后再打开抽屉抖一根烟,接着四处借打火机,然后进厕所,于是就把手纸给忘了。你能理解吧,出恭需要这么多琐碎的工序,难免会遗漏一环。

“那天我刚好抽到了这本。

“过了两天,你傻逼呵呵地质问我怎么回事?22页之后就直接跳到25页了?我一早准备好了答案,接过小说,翻到第二章,指着上面一段告诉你,这只是这位瞎抖机灵的意大利佬的故弄玄虚而已,‘你看’我指着一段文字证明给你看,‘现在你已看到了三十来页,渐渐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可是作者却开始卖弄现代文学的拙劣技巧•••别着急,看看页码。真见鬼!从32页又跳回到17页了!你原来以为是作者卖弄文采,岂知是印刷厂除了差错。’

“我把这些文字点给你看,你若有所悟得点点头,‘装神弄鬼’你笑着说,还伸出你的猪脚说give you 5,于是我给了你一巴掌表示达成共识。

“坊间流传着我被鸡奸的各种段子。是的,并且那个男人是,卡尔维诺。他的老二现在在你手里:《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多么富有诗意的鸡巴啊。

“那次以后,我觉得用小说当手纸实在是太有质感了,实在是太有快感了。一年后我得了痔疮,两年后开始肛瘘,你什么时候来参加我的葬礼啊pussy?

“最后,千万别惹意大利佬,他们都是黑手党。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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